烟火

奔腾的高铁吐出巨大的噪声，周遭的树皆对我们怒目而视。
我坐在窗边上，肩膀向她那边靠去，好让她倚得舒服点。
她好像是睡醒了，但还没清明过来，于是克制地打了个哈欠，希望没别人能听到。
她摘下眼镜，想揉揉自己的眼眶，又换手去面前的桌板上抽了张纸，接着盖住了扭成一团的面庞。
她躲在纸后面，把头凑到我旁边：
“还有多久到啊？”
我把手腕抬起来，看了眼那块新表：
“还有一刻钟吧，你要不再睡一会儿？我到时候叫你起来。”
“算了算了。”她抬起身子，试图坐正一点，“珍惜时间，得正式告别一下。”
“有什么好告别的。”我把头转向外边去，“又不是以后没法见了。”
武汉的影子越来越近了，我知道我们的脚下就是鳞次栉比的铁路。这儿是她平日里生活的地方，聚集着五湖四海的故事，是如此令人着迷。
然而很可惜，武汉不是我的生活。
我这样想着，一双冰冰凉的手抱住我的脸颊，把我的头又转回来。
“你手怎么这么冰，有病？”我拍掉她的手，车厢内的暖气似乎将她区别对待。话一出口变了味道，我自己都不觉得这是在关心她。
她翻了个白眼：“会不会说话？冰肌玉骨懂不懂？”见我不信，她不由得还笑了笑，指着自己差不多恢复正常的脸：“那你摸摸呗，这也是冰的，不信就实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