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少年6·宿命(6)

顾恒弯下腰看着诗诗：“朕是皇帝不假，可朕也是你的父皇，是你的父亲，朕不会让你受委屈。你的婚事，虽然有百官和后宫妃子进言人选，但是朕也是细细考量过的。户部尚书之子，温山雪，性情温良，与你青梅竹马，他是最合适你的人选了。朕知道，你是想再等等你姐姐的意思，可是诗诗啊你姐姐归期未定，而你在一天天长大成人已到了婚配之年，是万万不能再拖的了。”
顾诗诗点了点头：“女儿明白父皇的苦衷。”
“这就好。”顾恒起身回到座位，“不过你成婚后倒可以有机会替你姐姐觅个夫婿，最好找个禁打一些的，怎么样啊？哈哈……”
“只怕姐姐瞧不上天下男子。”诗诗擦了眼泪，也笑了出来。
“难不成她真要成孤家寡人了吧？”顾恒开起了顾有灵的玩笑。
“请父皇慎言，女儿可是会告诉姐姐的。”
“乖女儿嘴下留情，千万别告诉你姐姐，咱们宫里的房子再多，也禁不住你姐姐砸啊！”
于是，父女俩都笑了起来。
顾恒转身回到座位，笑意稍稍收敛，目光意味深长地望向顾诗诗：“其实……女子帝王之议题，是你姐姐最先和朕辩论的。”
“姐姐？”顾诗诗脸上只是疑惑不解，但心中却是一颤，放在膝上的两只手已紧紧地捂在一起。

“正是她。”顾恒笑着说，“当时她可是拿刀和朕辩论的。”
“姐姐为何这样做？”顾诗诗的语气变得急促。
“诗诗啊，你相信宿命吗？”顾恒伸手指了指天。
“信与不信，又当如何？”顾诗诗逼自己冷静下来。
“宿命，在天道之内。信者，以身殉道。”顾恒看了眼诗诗，“不信者，逍遥自在。”
顿了片刻，他端起凉了的茶杯，抿了一口：“你姐姐……就是前者。”
“姐姐她……信什么命？”她嘴唇在发抖，联想之前父皇的话，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
“她呀……”顾恒拉长了声音，面色变得沉寂下去，“信做皇帝的命……”
顾诗诗陡然睁大了眼睛，瞳孔里倒映出五年前身着墨衣，一派肃杀气息的顾有灵……
“走了。”
她轻飘飘地撂下这句花，然后走了……
景兆十五年，皇宫里鸦雀无声。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束发的身影，提着一柄黑色钢刀，走在白玉宫道上。行者面容冷峻，两道墨眉翘如刀尖，双眼犹如万年冰山般寒冷，高挺的鼻梁像本人一样傲气，嘴唇没有血色，苍白如薄凉。如果不是知道她女子身份，定然会将她认作是一位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