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少年6·宿命(3)

“幸苦你啦。”顾恒露出和蔼的笑容，接过茶杯，“坐吧。”
“此乃为人子女之本分，何来辛苦？倒是父皇操劳国事，才是真的辛苦，女儿实在心疼。”
顾诗诗面带微笑，坐在一侧，伸手让碧玉把火盆移得这边来，靠近顾恒一些。
顾恒品了一口茶，稍后放在一边。
“云泽王朝上贡一批新的好茶，碧玉啊，你待会儿去取一下，给诗诗好好尝一尝。”
“谢父皇。”顾诗诗起身行礼。
“是皇上，奴婢记住了。”碧玉低头恭敬回道。
待诗诗坐回，“嗯……”顾恒先是沉吟了一下，随后才关切道，“朕政务繁多，方才批完奏章，得了一时空闲，这才到你这里来走走。你姐姐……最近如何啊？”
“女儿代姐姐谢过父皇关心，姐姐那里还算顺利。”顾诗诗笑着回道。
“啊……你姐姐从小性子怪癖，连朕和你母后都不敢稍有亲近，怕你姐姐发脾气，只能任由她了。在你们兄弟姐妹当中，都以为朕不待见她，殊不知，是你姐姐不待见朕啊。诗诗，你最聪明，你是能够理解的吧？”顾恒端着茶杯说。
“回父皇，姐姐过去性情不定，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确是不合礼法。但是女儿认为那是姐姐年少意气，狂放不羁，心性天真懵懂，故有非凡另类之举，其心依然良善，无论是拔除奸细，还是雨夜退敌，足可见姐姐良善未泯。况且此前女儿曾代父皇和母后，接引姐姐。期间观察姐姐所言所行，已大不同从前嗜血乖张，更加内敛亲和。故女儿斗胆向父皇请令，待姐姐从皇陵里走出来后，让我们姊妹同宿同食，好安抚姐姐此番渡劫之疲躁。”

顾诗诗郑重地向顾恒行礼。
“快快坐下，你的心意，朕知道了，呵呵……诗诗啊你是个心善的孩子，对谁都是和气的样子，不气不恼，不争也不抢，也就只有你能和你姐姐亲近了。”顾恒笑着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让朕父女俩能自在些，说说贴心话。”
待屋内没有了外人，顾恒放松下来，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他抬头望了望画工精湛的屋顶，随后才缓缓开口，脸上露出平和的神色。
“其实朕心里也时常在想你姐姐，觉得她像万年冰山，上辈子一定吃了很多的苦，见识了种种悲欢离合，才看透了世间万物，今世才选择一个人遗世独立，不入常流。你知道吗，民间有个说法，说刚出生的婴儿啼哭不止，是在喊苦，可是你姐姐一生下来，异常安静，只是冷着眼看着这世界……她心里，对这个世界很明白的，但是她越明白反而越痛苦，因为她知道这痛苦是必须的，她不得不按照痛苦走下去。”
“不知……姐姐之苦为何？”顾诗诗看着面前异常放松，散去了浑身威严的父皇，目光转动，接着追问道。
顾恒没有立刻回答，再次坐了起来，捏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又靠在椅子上，然后朝诗诗笑了笑：“端坐了一早上，怪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