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凡：杀意交错（更新之二十八）(3)

“当年大禹治水，留下的教训是事物宜疏不宜堵。像你这样的人，按住你的手封住你的口让你不听不看不写不报道显然是不可能的，与其这样倒不如先开诚布公地聊清楚，说说你认为的真相是什么，你会用什么样的报道来给这次的事件收尾。”
“我觉得您已经料想到我会做何选择了。”
“你的意思是丁小满是对的？朱令明是十恶不赦的罪犯，重根村是窝藏被拐儿童的据点？我还是善意地提醒你一下吧，我们当然可以听从丁小满的意见，去重根村给村民们做亲子鉴定，但哪怕结果和你想的一样，也只能证明这个村子里有很多孩子并非村民所生而已，既无法证明他们是被卖到山村，更无法坐视你所谓朱令明的‘罪行’。而且，适得其反地，倒是有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群体性恐慌。孰轻孰重，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拎得清吧。孙不平，我希望你是一个知轻重的人。”
轻重？
孙不平想起了一个月前，何俊第一次坐在他车里副驾驶座上时的场景。他的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剪贴本，里面全是他这段时间整理好的线索资料。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给孙不平解释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拿出了他与母亲何绣瑛的合影，哭得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为什么不直接去报警？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帮你联络警察，我在警局里还是有几个可靠的线人的。”孙不平动了恻隐之心，但没有把握自己究竟能做什么。
“不行，现在我掌握的内容，故事、传说、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和沉在水底的无名尸骨，没有哪一项是可以锁定朱令明的，我缺少能够扳倒他的决定性证据，所以我没法相信警察会像二哥你这样信任我，我需要你的帮忙，我们一起想办法让这个老混蛋被定罪。”
直到最后一刻，何俊也没有选择相信警方的力量。
现在看来，他的决定也似乎没错。
这令他想笑，在这个庄重肃穆的领导谈话场合，孙不平很想放声大笑。
笑到声嘶力竭，笑到撕心裂肺，笑到再感受不到这片天地之间的一切。
但他没有，他忍住了，知轻重的孙不平忍住了由心底涌出的，喷涌而凉薄的笑意。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告辞了。”
孙不平离开了那把坐起来并不舒服的靠背椅。这次他有了防备，小心翼翼地慢慢起身，晕眩感并没有能够追上他。
离开会议室时他用心带上了房门，将田局、姜律风与那句“孙不平，做事前想清楚后果”一并关在了那狭窄的斗室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