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刀(2)

一群孱头，也敢用羸弱的眼光看我？我踹了一只小鬼两脚，啐了口，用手上刀刃晃他两眼，走了——他们更怕了——我吼了句废物。
生前的毛病死了改不了，早晚得被我砍死。
三
我死后，便成了恶鬼；偷了大户的金，被砍了脑袋，下地府便理所当然干这份差事；也多亏生前的功劳，得了勾人魂魄的神通，砍了那上面的头，活人能疯，死人能魂飞魄散。
我的头是被一老头剁掉的，他骄傲地告诉我这将是他刀下的最后一颗断头。这老头的刀是最快的，出刀挥之，豁然头落。我的躯干跪在老头脚边，视线已随着头颅滚远，惊呼：“好快的刀！”
我学会了这本领，鬼王最爱看我砍头。挥刀，头落，不禁大叫：“好！好快刀啊！”我的快刀似乎能让他整日做的残忍之事变为艺术，让他感受从脑皮层下传来的酥麻快感。

受鬼王的宠幸很管用，既然他每日都期待上演这戏码，我也不必搭理那些陈旧的教条了。
我可以自由自在地砍头，他也不必再日日夜夜地把头咬脱身躯。
四
十几年前，很长时间是失眠着，虽早已不怕很多东西，但总得经了思考，看得才更清楚。
我曾偷金，为家中老母与隔壁孤女。因而留得些善念，对混蛋的头情有独钟。
砍头时，围观的鬼总是许多，见头落，他们便会拍手叫好，发黑的嘴唇生硬地配合腐烂的皮肤，议论或者谩骂。我回头一看，就会寂了声。果然，他们都是用来砍的木头，如果被刀架着，也只能用机械的音节赞颂我的快刀。
一个老头不怕，利害得狠。本是办学的老师，却用对畜生的法治学生，比不得对党羽的拷打，对学生也过于残忍。那些孩子驯良后就可以卖个好价钱。他大声吵嚷着有何不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做的事情有什么不一样，大家都是为了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