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风】 长篇现实主义小说 不定期连载(情节全然虚构，请勿对号入座)(3)

这么想着，一抬眼竟到了广场。这个广场修了已有六七年，原是一片不可耕作的盐碱地，如今成了民众们茶余饭后的娱乐场所。广场的北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堆，此地从齐笙记事起便是这幅模样，修广场时也许因为推平太麻烦，此地得以保留，成为青湾中仅剩的几个能与齐笙记忆重合的景致之一。
老赵挎在电摩托上，在人群里穿梭，闪出许多紫的绿的光束，他远远望见齐笙，便一个急刹车驻在齐声的脚尖前。
“你还是这副德行，一点出息也不长。”齐笙笑着说。
老赵的飞机头一甩一甩，似乎在配合车载音响里弹出的DJ。“笙哥，这些年在滨城混的好了，见了哥们一点不热情，哈哈哈…“
“笙哥跟你说件好事，咱们青湾要发财了！”老赵刻意压定了声音，其实，在喧闹的广场大声叫嚷都偶尔听不清楚。
“怎么说？”
“咋，你不知道？听我爸说滨城新来的周市长要大力开发什么建设区，咱们青湾的盐场占了地方，要被政府包去，收购的钱平摊到每一个人手里，一人好几万呢！”
齐笙当然知道此事。他在滨城已生活了好几年，新市长与他的新政早已在滨城传得沸沸扬扬。看来如今已传到了清湾。

青湾村东头有百亩盐场，每到出盐旺季，高高的盐码连绵起伏，如青藏高原上的冰山林立。村中有近一半的青壮年都靠着盐场养家糊口，盐业已成为除农业外的最主要经济来源。青湾的首富曹德宗，便是包盐厂起家，盐场要外包，第一个反对者非他莫属，他总是忿忿地背地里说：“这周市长难道能有通天的本事，把本该出盐的地方改成个花园不成？”
玉轮高悬，齐笙回家时，已是子夜。青湾现出小村夏夜该有的宁静。蛙声入耳，飞虫在路灯下盘旋成一阵波光明灭的旋风，齐笙贪婪地吸着混有青草与泥土味的空气。他迫不及待地吸着，却又有几分惧怕，他怕他习惯了这新鲜空气，再回到滨城，那燃煤产生的刺鼻味道又要令他适应一阵子。祖父齐恒镇，最不喜欢滨城。这个文化水平不低的老者曾这样说：“人们由瓦房住到楼上，由马车换成汽车，有什么好处？无非是人多点挤点，环境差点罢了。”齐笙曾对爷爷的言论感到可笑，时代发展潮流如此，又怎能抵抗呢？但此时，他觉得爷爷的话不无道理。爷爷道出许多老一辈乡民普遍的心声。不过看法略显偏激。齐笙恍然感到急速的城市化进程与乡土文化遭到破坏的矛盾，已经不可避免地凸显在了这个时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