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写的一些斯卡蒂同人的片段(3)

十多年前，应该是在中心城陷落的前夕，我披上羊绒大衣从木屋里走向港口，看着东边的海与天的交界处冒出的一丝红晕，听着雪地靴踩踏霜冻的土地发出的声音，我点燃了一支烟，等待着最后一次启程。与我同行的五十多人，都是我押送的囚犯。依照法律，这些人的罪名都足以被最高法院被判终生监禁甚至死刑，但是当兵燹四起的时代中，已经没有人认为他们会是荒谬的存在了，一种相对经济且不会引起太大舆论的处理方式就是把他们扔到一个偏远的小岛让他们自生自灭。讽刺的说，在混乱的时代，这种判决结果也许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
随着渡船渐渐靠岸，我们清晰地看见了诶克熙尔的面貌：灰暗的天空下，远处高耸的岩壁上闪着奇异的黄色光芒；黝黑的土地上，盛放着在别处不多见的紫色花朵。人们渐渐走下浅海，他们都看着眼前的岛屿再也没说话，对他们来说，与其说是流放之地，也许诶克熙尔更像是远离人世的圣土，静静地在世界的边陲黑暗中持续点亮一缕微光。我正要走入黑色的海水中，一路上没说话的乌娜把我叫住，她低着头没再看我，从雪白色的大衣下面递给我一小支试管，试管里盛放着粘稠的透明液体。我想打开瓶盖闻一闻，她按住了我的手，但是她的眼神告诉我，也许这不能犹豫。她的眼睛是水灵的蓝色，像是阳光透射下用双手托起的一捧海水；她的头发是银灰色，在寒风中轻盈的飘舞着，拥抱着她的脸颊；在她的身后，夕阳已经沉入了飘浮着雾气的海面，只剩下从云层空隙中穿过的远处天边的一抹浅绿。

我面朝东边的黑夜，露出了久违的笑，随后将瓶中液体一饮而尽。既没有味道，也没有温度，试管落在铁甲板上发出玲玲的响声，我回头看向乌娜，她举起另一瓶放在她的眼前，说着，
“在花朵的光芒消逝前带给你落日般的宁静”
她也低头笑了，“没有毒。”
微笑之后，是良久的沉默。
渡船驶离港口，我久久站在原地眺望着远方，心中带有莫名的一丝失落。前方的天空再也没有了光亮的痕迹，厚重的云层上也许只是深邃的黑夜。从那一天之后，这片石滩在未来十几年里未曾再接待过一艘路过的船只，也许，根本就没有船只路过。
谁会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生活下去，也许一开始没有人怀有活下去的想法。最开始的一两天人们三三两两聚集在海边，毫不保留地吹嘘自己以前的光荣事迹，也有旁听者为此高声喝彩，“我赞同！老兄，你这一辈子值了！”能博得陌生人的认可也许是一件莫大的光荣，但在面对饥饿与寒冷时，他们也还能意识到，留着命比荣誉重要一些。诶克熙尔的荒芜，更体现了希望是它馈赠给人们唯一的礼物。人们不再浮夸地躺在海边的礁石上，而是开始有组织地运用资源建设维持生命的设施。他们有秩序地计划生活区的建设，进行必要的农业生产，并且尝试进行严格执行，但这也会遇到一些问题。也许有些人还认为他生活在中心城，可以继续地逍遥自在欢度人生：翘班，反抗宵禁，也许有时候还会斗殴。处理方法也很简单：被扔到外面，与寒星和礁石相伴一晚，这样他们才肯安安静静的活着。当人们之间互相熟悉起来，在白天的工作之后，他们才会懂得夜晚的珍贵，进行串门，或是在周边散散步，有时候会喝个伶仃大醉，就着微弱的灯火被人们抬回自己的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