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声色》15民国，十飒卷(2)

“都说你跟小丸子像。我看倒是一点也不像。”老先生坐在藤椅上望着天际长叹一口气，“你要是有他十分之一的精明，自己出去单干倒也没什么。哎……”
“花丸这个小祸害，人都没了还要搅和这一池浑水。你呀，学他唱戏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学他的为人……”
这便是涉及到先师的人品了。卷不便开口，只能跟先前一样坐在一边装老实。
窦云生瞅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从他脸上看到了当年桀骜不驯的花丸，要说这俩师徒不像，骨子里这股子轴劲儿却又一般无二。
可真是多看一眼都嫌烦。
窦云生老了，也实在是懒的管年轻一辈的事。即便知道他们这种性子要在这世道里吃大亏受磋磨，可是年轻人呐，骨子里总有一股源源不断的烈火在烧似的。不到万般无奈，又怎会轻易走上前人指点的捷径呢？
就像当年的花丸。
热烈的如同一团只要燃烧不在乎陨落的火焰。早些年窦云生从他嘴里听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大不了一死”。可谁又知道，这团火燃烧的养料不止是他自己，还有他周遭的所有人。

他爱的人，爱他的人，都在花丸根骨未除的那几年被卷入其中。
轰轰烈烈，烧的个一干二净。
那之后花丸就像彻底换了个人。面上永远带着和喜恬淡的笑，心思却深沉坚硬的连窦云生这等老人精都觉得害怕。
窦云生越看眼前的卷越觉着心烦，只能眼不见心静地摆了摆手，打发他走。
卷恭恭敬敬与老先生告辞，听着身后苍凉铿锵的老生哼唱着，“这也是老天爷他的一番教训，他要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窦老先生这边传了话，钱鬼便知道卷是铁了心不回头了。这下子索性连表面上的功夫也懒得做了，隔三差五的就当着卷的面指桑骂槐一顿。卷也不是那软弱可欺的性子，当下能怼回去的绝不留到隔夜。钱鬼除了脏话比他说的溜些，嘴皮子功夫那是远不如卷的。经常还没给卷骂红眼，自己反倒被卷怼的倒吸气。一来二去，更不想搭理他了。
飒飒这段时间来的又勤快，钱鬼虽然不敢骂他，但肯定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看，连带着周云几个前院儿的也都不敢当着钱鬼的面与他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