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 太 奇(2)

 只见一道金光刺穿了这雨夜，圣光般照亮了街道。习惯了漆黑的眼睛突然得到充盈的光和色彩，一时恍惚起来。他眨巴眼睛，确定不是幻觉。这金光照耀着他，虽在雨夜之中，身上却已经暖了起来，倾倒而下的雨也收敛了一些，仿佛滚烫的咖啡杯已捧在手心，旺盛的炉火已烘干湿透的衣物，灰暗的阴云被这光撕裂、驱散了。他在迎宾毯上蹭了两脚，却让更多的泥水挂在鞋上。但这早已被得救的喜悦淹没了，他伸手推开咖啡店的门。
随着一声铃响，他跨大步走进店去，温暖迎面而来，他感到手指又能活动了。来这里避雨的客人很多，但并不嘈杂，许多人交头接耳，但听不清谈话的内容。放雨具的角落已有积水，门口的地砖上布满了，湿漉漉的脚印。一名保洁从屏风后推着拖把走出。清理着水渍。他拍拍雨衣脱下拿在手中，找到一个偏僻的沙发，用手抹掉上一个人留下的几滴水，坐了进去。刚刚落坐，侍者的声音便响起。他正忙着脱下外套，头也不抬地回道：“一杯咖啡。”又想起什么，抬头看着侍者：“要滚烫的，谢谢。”对方在纸上划了两下就走了。他环顾四周，炉火劈啪作响，有人把小桌拼在一起，相谈甚欢，他的邻桌是一个男人，靠在角落，闭着眼，已经梦入了黄粱。桌上摆着精致的白瓷杯。杯口站满了咖啡渍。旁边立一个咖啡壶。他想必须呆的太久喝的太多 脚边倒着一只有棱有角的公文箱，沙发边是一件叠好的棕外套。

随着一声慢用，一杯咖啡呈到了桌上，他捧着杯子，让热意传递到手指。斜倚着靠背上下打量睡着的邻座。他的头发剃成易于打理的板寸，风尘仆仆的脸看上去有些宽，但身材并不胖，或者说是壮硕。带着这样的想法下移目光就能感受到衬衣下紧实的体型，看上去平坦的小腹和粗壮的脖子。能让任何想在他身上打主意的宵小之辈在动手前先掂量掂量。胸前是一块挂在脖子上的胸牌，上面印着的图案，在屋里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因有些反光而看不清楚。他意识到这个人可能从事什么不寻常的工作。好奇迅速占据心头，他继续啜饮着咖啡目光越过被子打量着。一阵杂乱激烈的铃铛声打断了他的猜测。紧接着是门撞上墙壁的声音，这位客人似乎已经被雨淋得顾不上什么礼节了。旋即扑倒的屏风打消了他这样的想法。在嵌在木制屏风中的陶瓷片碎了一地。一个身着黑雨衣的人扑倒在屏风上，宽檐帽落不远处，散着一绺一绺的头发，雨水将她由外到内浇了个遍。
从黑衣上淌下的水在地砖上汇成细流。待侍者走出柜台将她扶起时，地上已经有小摊脏水了。刚才还闭着眼睡在角落的男人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向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帮侍者夹起一只胳膊。三人直走到男人的桌前，拉过把椅子，让黑衣人坐着。侍者直起腰来，白色的衬衫上多了淡淡的血渍，袖管也湿了。他在一旁问道：“怎么样了？”侍者没有回答，带着凝重的神情离开了，他又转头看向男人，男人从手提箱中取出一个小瓶边旋开盖子边回答他：“他只是太累了。”话音刚落，门口又是一阵铃声，“或者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