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烂人(15)

但向晚觉得她还是个烂人，她的笑话只是讲给一位特别的学生听，那位学生坐在教室最前排，最中央，但只有向晚看得到她，看得到她单手撑着头，眨着澄澈的眼睛，微笑着望着自己的模样。
Part.B 云说
人死后，就会升上天堂，或者下到地狱吗？
这大概是活着的每个人都曾思考过的问题吧，我也思考过，只是不怎么在乎罢了。
但按我的经历来看，天堂或者地狱估计都不存在吧。
死的时候，好像只是一瞬间的疼痛，接着身体变得很轻，像是会被风吹走。我站了身，却发现周围的人都惊恐地望着我的脚……不，是我脚下的什么东西。
朝下望去，发现是躺在雨里的自己。
我记得当时救护车的光很耀眼，楼前石板制的广场映满红蓝交替的碎光。好像有人在楼顶哭泣，哭得很厉害，我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哭的是谁，好像梦醒后梦里的一切便会消散一样。
我的过去似乎也在慢慢消散。
死后的一小时，雨下得更大了，我不知道那个自己去了哪里，周围的学生被驱赶得差不多了，楼顶的哭声也消失了，只有眼前那一滩红色的印记还在雨里慢慢晕开。

死后的两小时，雨停了，教学楼前一个人也没有，连拍照做笔记的那些人都离开了。学校似乎提前放学了，周围死寂得像是我一样——我这算是冷笑话吗？
我好像是从楼上跳下来的，可是，为什么？我记不清了。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经历吧，虽然我记不清了，但好像那经历里，有疼痛，还有哭声，那疼痛和哭声不知为何都会和被窝的温暖联系在一起，真是不明所以。
死后的六小时，天黑了，我站在教学楼天台上数着星星。新教学楼的天台被警戒线围起来了，所以我选择去什么也没有的老教学楼天台，那里没有那些警戒线在夜风里晃动的恼人声音。
夜空好高啊，那些云怎么够也够不着，绝对不是我身高的缘故。
什么幽灵会飞，那都是胡说的，只不过是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不会再死一次罢了。
死后的十二小时，天还是黑的，周围安静得可怕，会不会有鬼来吓我呢？我胆小，但现在如果有哪个鬼前辈肯来陪陪我多好。
死后的十五小时，终于破晓了，东边地平线上逐渐晕开灰蒙蒙的青蓝，接着越来越亮，越来越红，最后温泉蛋一般金红色的太阳划开了雾，接着我听到了鸟叫声。世界醒了，但我还却在。我还以为我会就此随风消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