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犯与牧羊人(4)

“唠叨什么呢？是不是又在骂我？哼，实话告诉你吧，老子杀人，就是因为别人看不起老子。对老子呼来喝去，骂骂咧咧，这种人难道不该死吗？凭什么你有有钱的老爹就可以看不起别人？凭什么？我告诉你老东西，我杀的那个人是我的上司，他的老爹就是公司的大老板。他坐享其成，还嚣张跋扈，不尊重他人劳动成果，随意指摘我们的不是。最可气的，他竟然跟我的老婆有奸情……”
“她长得很好看，我女儿，长得很好看。呵呵，所以我觉得她更应该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们村的女孩长得都不好，最终都在附近的村落跟粗俗的男人结婚生孩子，过着上一辈已经厌倦的生活。而我女儿不一样，她不但漂亮，而且聪明，以前她学习都是第一，呵呵，这个不骗你。如果她能回来，而我有幸再能遇到你，我一定让你认识她，我绝不会撒谎。唉，可是她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六年了，她六年没有回家了……”

粥煮好了，大半锅。
杀人犯拿起碗捞着盛了碗，就着萝卜干吃了起来。
牧羊人没有了碗筷，也不急，坐在他身边，点起烟管。
“老婆子说她已经把我们忘了，我说不会，她肯定是忙工作呢。她要比别人更努力不是吗？可是有时候我也想，这里还有值得留恋的吗？除了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她还能记得什么吗？估计都忘光了吧。嘿，你慢点吃，小心烫……”
“真不知你这老家伙在嘀咕啥？吸溜……”
“我猜你肯定是有什么事，一定也饿坏了。你刚才抢我饼和黄瓜我都不恨你，想吃就吃吧，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如果年轻的时候不去享受一下生活，那活着跟死了也没有分别。我年轻的时候幻想可以不留在这里，我可以去打工，往更远的地方走。我可以干最脏最累的活，但是干完了工作我可以有自己的时间去找一个瘦一点的女孩子处对象；我可以买点书看看；我甚至可以去更远更远的地方走走……但是我没有勇气，因为我的爸爸他觉得这是很可怕的事情。所以他给我找了一个胖姑娘，就是我老婆子，皮糙肉厚，结实，她一个人能抱起三头大山羊，三头，那么大，明白吗？那三只跟了我很长时间，每天陪我说话，她要卖掉它们，可是我舍不得。她督促我干活，不让我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她觉得我活得应该真实一点。所以我希望我女儿能快乐，拥有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她不回来，我也不生气，只是经常会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