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授(2)
当我碰倒架子时,两把十字剑和一套全副盔甲毫无防备的砸落到我身上,滚在地上咣啷作响。逼仄的屋子晃荡出无数次质问自己的那个声音,自己能否承担得起这份重量。然而,回应的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气声和呼吸声。能力承载不起野心,还真是惧怕这些直逼灵魂拷问的问题。
“起来,挥剑。”
就像在训练营那段日子,无数次被负荷的训练累到趴下时,师父不容置喙的命令,仿佛还响在耳畔。“让我去。”我将跌落的骑士剑举起,插入泥土。慢慢地跪起身体,伤口的疼痛化为强烈的愤怒和恨意。“让我带领残余的圣殿骑士团作出最后的抵抗,即使……即使只能损失那群强盗的部分人马。”清楚自己不能对邪恶坐视不管,必须去贯彻我的正义。哪怕这是一场政治继承的战争,也不能对被杀害的平民,沦陷的村镇,践踏的土地视而不见,像个狼狈的逃犯畏畏缩缩。我必须斩断世上所有的不公。
“你去就是送死!!”师父喘着气,忍受着伤口的剧痛,在肮脏的污泥中抬起鲜血淋漓的头颅,千言万语化成一声怒斥。
“让我去……”纵然前路遍布荆棘,也要将荆条和着血吞咽入腹。
师父稍微冷静下来,带着些许的怒意吐出一口血唾沫, “别这么固执,安迷修,你只不过是一个见习骑士,看清楚局势!”
“那么,请封授我为正式骑士!”
老圣殿骑士闭上了眼睛,将血唾沫缓缓地吞咽了下去。
哪怕现在的力量微不足道,哪怕现在的判断有失偏颇,哪怕战争,哪怕杀戮,我也要忠于自己的骑士道,将准则贯彻到底。在拖着艰难的右腿和右手行骑士礼时,我知道,这是一份高贵的荣誉,也是一项使命艰难的重任,既需无愧,也需付出与牺牲。师父颤颤巍巍拾过那两把他贴身多年的十字剑,放置在我的肩头,每念一句骑士宣言,喉头就冒出一个血泡。“把我这副甲胄一并拿去。”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欲再说点什么,就听到师父撕裂般地喊出一道“小心”,顷刻间将我扑倒在地,坚硬的盔甲互相撞击,发出沉闷的轰鸣。我迟疑地动了一下,反手摸上了他的背部,声音有些颤抖,“……师父?”,一片冰凉。突来的箭矢给了他最后的,致命的一击。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决堤,汹涌的潮水化成无声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