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童话 001】 血色荼蘼 （《打火匣》）(10)

“这是怎么回事儿？”士兵渐渐清醒，“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打火匣。要是这个打火匣能为我排忧解难就好了！狗儿，去吧，去替我弄几个钱来吧！我想活下去！”他试探着对狗儿说。然后，只听“咻”的一声,狗儿就伴着烟雾消失了。过了会儿，又是“咻”的一声，狗儿嘴里叼着一大口袋的钱，回到了他的前面。
现在士兵终于明白了打火匣所蕴藏的真正魔カ了。他经过几次试验后发现，只要擦它一下，那只有铜板的狗儿就会来听他的吩咐；只要擦两下,那只有银子的狗儿就会来领他的命令；要是擦三下，就会是那只有金子的狗儿来听候他的差遣了。

士兵坐在阁楼的破木床，面对着一大袋子钱，眼里渐渐现出了火焰般亮亮的光彩。他从胸口摸出了刚来到这座城市时带来的东西:地图，照片和空头支票。端详了良久，他用手捏起三张薄薄的纸片，用打火匣点起火，把它们点燃。火舌闪动了片刻便迅速熄灭，并未让他感到一丝温暖。在黑暗里，士兵歪着头静静地抽起了一斗烟。微光映亮了士兵的脸，金红的罂粟花在他手中的烟斗里开了又落。
第二天，士兵就走下了阁楼。他又轻轻松松地过回了从前的好日子一一他又搬回那几间豪华的房间，又穿起刺绣钉珠的华美衣服来了。他身边又重新聚起了那种热气，人们的面孔和繁华热闹的景象又纷纷聚到在了他的身边，如同蒸腾变幻的烟霞。全部的“老朋友”马上又认出了他，对他的吹捧恭维更胜以往。士兵现在已经有点明白那“金色的秩序”了。并且他觉得，自己也终于成为了那秩序里的一分子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西装穿在他身上不再显得古怪，而是透着得体大方，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似的，那银光闪闪的餐刀和做工繁复的甜点在他手里也仿佛有自己的灵魂。他因弹片而受伤的脊背也变得挺拔，幽默的谈吐也想战场上的荤笑话一样信手拈来。他眼中燃烧的火焰也日渐旺盛迷人。他享受着这种生活，不过那一夜的梦魇还是会不时地拜访，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默默起身，坐在床边用打火匣点起一斗烟，不去吸上一口，而是任由微红的烟雾在自己的眼前弥漫，遮住前方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