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童话 001】 血色荼蘼 （《打火匣》）(8)

但是在战场上负了伤的士兵每天只会把钱花出去，却再也赚不回一个铜子儿。可他还是上了瘾似的，办一场又一场的酒会，花出去一把又一把的金子，只换作摇摆舞里几声欢乐的踢踏。可到了最后，他也没能维持住身边的那阵热乎气。在一个夜里，他身上只剩下两个铜板，于是狼狈得跟条狗似的被人从那豪华的公寓里赶了出来，悄悄地搬到了顶层的一间破阁楼里去。
从那之后，他的皮鞋脏了只好自己擦，穿坏了也只能自己就用针缝补将就一下。他倒是不讨厌这个活计，因为在战场上他学来了手艺，那时他常常用一根粗针头缝上自己或同伴翻卷的伤口——缝一双皮鞋还不至于要忍着疼，有什么好怕的！他吃的香肠又冷又酸，还泛着一股战场上腐败尸体的气味。他的朋友谁都不来看他了，因为上到他的阁楼去还要爬很高很高，嘎吱作响的梯子。

士兵一点也不气馁。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兵永远不死！
他觉得自己依旧生猛，还能再打下无数场胜仗。
他常常在阁楼上做梦，在漫天星光的照耀下，每天梦想着自己又赢下了无数的奖章，拥有了数不清的朋友，腰还系着鼓囊囊的钱袋子，还有穿绣金线马甲的茶房为他擦皮靴。有的时候，他还能梦见那传闻里的公主，带着面纱，穿着缀满流苏的裙子，从战场的晨光里走过来，牵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