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同人】存在或现世旅程(2)

一次偶然间她发现了这通往天台的路，于是每天清晨都来到这里消遣自己，借着一方广阔的天空来聊以自慰。她闭上眼睛，在天台中央踱来踱去，一边口中还吟着诗句：『纵使地上的生命渺小而短暂，可人们也不曾忘记仰望天空……』这时她仿佛要再次睡去，在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脚下的楼房渐渐抬升，——她每吟一个字，自己的海拔就要升高一点。就像地壳不断运动，山峦不断抬升那样，马上就要高入天空，穿越云层了。每次等到最后逼近太阳，强烈的辐射刺射入她睁圆的瞳孔时，她才从冥想中脱离出来。她跌坐在地面上，才发觉太阳已经挂在南面，正午已经到来。孤独感从冰冷的水泥地爬上宇佐见堇子的躯干。
她以一日为周期地脱离这个世界，再回到这个世界上。很长时间以来宇佐见堇子都有一种错觉，或者对于她来说是事实——她会飞。她想飞过城市低空，能够去俯瞰城市一屏一息的景色。在天台上她也想尝试过，——在她看来，这无疑是『逃离』的最简单粗暴的办法——但最后每次都收回了前脚。后来她开创了『幻想飞行』，意思就是把思绪像飞鸟一样放出去，任它向哪里飞。宇佐见堇子就这样实现了对大千世界的遨游，等日落时，思绪才振翅归航，然后撞入它的『窠臼』里。——飞行的代价就是，她每次回到清醒状态时，脑袋都疼得要命。

宇佐见堇子从床上坐起来。今天和往常不同的是，她一觉就能睡到自然醒，而不是循着自入院以来的固定的生物钟，比这个世界醒得更早，在太阳之前先登上天空。她想，这可能代表自己渐渐恢复了，从而渐渐趋于平凡的生活。同一时间她忽然发现原来今天就是出院的日子。今天就能出院啦，说不定好朋友这个点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了，——她们相约在这个好日子一起出去走走。等到出院后，她要和朋友好好抱怨她一个月内所见过的所有令人感到痛苦和奇怪的事情：包括在这段时间内她尝了布洛芬等多少种不同的止痛药；她怎么摆弄着电视机的天线，最后接收到了一大串上世纪二十年代从美国发来的摩斯电码；以及她如何每天睡觉前吟圣经做祷告，等第二天醒来时就能在床头发现一束罂粟花……
宇佐见堇子成为如今的她自己，还要追溯到她再次呼吸到人世间的新鲜空气时，当年她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有着人类诸如吃喝玩乐和睡觉等最基本的欲望。自从她入院以来，这些需求都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飞行的快乐，甚至一直延续到现在。不过所幸的是她即将出院了，她觉得这是她人生中的一大幸福的事，这代表着有更广阔的空间可以飞行、更辽阔的世界可以探索了。她的『好朋友』还在楼下等她，离上次见到她已经很久了，以至于堇子差点想不起来她的样子。宇佐见堇子收拾了东西，登记完之后就下楼飞奔出医院，去迎接出院的第一抹斜阳和第一口新鲜空气，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藤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日光中了。——很久以后，若堇子回忆起这段日子，就能知晓，她其实始终不停地寻找着她所谓的『希望』，一刻也没停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