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羽翼(28)
我将手肘靠在窗边望著外头,脑中闪过很多念头。
横手女士一开始称呼千反田为「千反田家的小姐」,过了一段时间,她开始在对话中称呼千反田「那孩子」。我不太会解释,但她絶不会在段林小姐面前叫她「那孩子」。要说她见外的确也很见外,但我感觉这两者间的差异比听上去还要复杂,显示了某种外人不好批评的症结。
横手女士叫千反田「千反田家的小姐」,又叫她「千反田家的继承人」,而在
最后坦白她是侄女。我不知道他们家的内情,也不打算探听。但一想到我认识的神山高中古籍研究社社长千反田爱琉还背负著这些头衔,我不知怎地就感到心里作痛。
千反田下了公车。
到底是为什么?公车抵达目的地的期间,我无所事事,脑子绕著同一件事打转。
连接阵出与神山的山道有好几条,我骑脚踏车过去的路与公车走的路线不同。当公车开始朝意想不到的方向行进时,起初我还不知所措,在我发现走这条路也能到目的地以后,我沉沉地靠在椅子上等待到站。
随后公车上了山,公车在横断山丘的人工边坡包夹的蜿蜒道路或左或右不断前进,每次转弯我的身体也跟著左右摇晃,让我想起去年此时在伊原安排下前往温泉旅馆那次的严重晕车。我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属实,但听说晕车的背后也有精神性要因,于是爬坡的期间,我编了一首〈晕车不可怕〉的歌在心里反覆演奏。
发出巨响的引擎声音稍微降低,过了弯道道路恢复直线,公车被久违的红绿灯拦下,车内响起了女声的广播。「下一站阵出南、阵出南。」
我按下下车铃,才因绿灯而开动的公车,没行驶几公尺再次降下速度,在完全停下后打开车门。这次换司机以奇特的节奏嘶哑。
「阵出――南……到了。」
我付了车钱下了公车,首先深呼吸了一口。我还觉得自己没事,但似乎仍有点晕车。呼吸到新鲜空气令人舒畅。之前听说阵出下雨,不过地上没见到雨迹。毕竟现在是七月,天空放晴,一点点水气马上会乾。然而定睛一看,刚才湛蓝的天空已蒙上了一层乌云。空气中有种下雨的气息。惨了,我没带伞。
我环视四周,发现公车过来的道路是从斜坡横越而来。右手边的山地高耸直上,左手边则缓缓降下。放眼望去,寸土皆利用殆尽而打造的田园,吸收了夏天的热气显得绿意盎然,民宅就像配角一样零星散落,隔得远远。我判断不出距离,但隔了老远的地方地形再次上扬,蓊郁山丘的另一端耸立著神垣内连峰,峰顶的万年雪仍稍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