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现世六(3)

刘星则早就知道女孩的名字：杜若竹，他将来的学生。
杜若竹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盯着刘星。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却要做他的家庭教师。这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况且那个眼神，的确让人难以忘怀。
但她知道，父母绝对不会无故做无意义的事，愚人节除外，但今年的已经过去了。
以他们家的财富，虽算不上豪门，但至少是小康，不会请不起好的家庭教师的。
若是应酬朋友的话，杜记得家庭教师起码是得有大学学历的啊，相信父亲的朋友不会拿她做新的教育实验的。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学术界的“长引信炸药”。
杜若竹想起几天前偷听到父母的一场古怪争论。
“我不支持你用我们的女儿冒险。”
“亲爱的，这个决定是一群走过的路比我们吃过的米多的老怪物做出的，绝对是，也起码是站在比我们高的地方做出的决定，用流行的话来说，他们起码站在历史的逃逸层。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那个来找我的老怪物可以无声息地在十年前抱走孩子，仅仅是为了让她能体会一下以后很少的尘世的乐，才以绝对的自信把她放在此处。她不是我们的孩子，而是文明的，为了一百三十八亿年后的末日……”

杜听到后面时就没兴趣了。作为一个十岁正常孩童，她自然不会深究“老怪物”是谁。她没有听下去。毕竟，老妈急了后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有一次母亲很讨厌的酒席上，父亲的一位喝醉的同事隐晦地说现在本国学术界无人，起码比不上漂亮国。
老妈也稍微喝了点，忘记了自己沾酒就醉。拍案而起，像一把装了消声器的加特林，不，动能武器，用永远古井无波的声调，恒定不变的速度，低沉却连贯地连用（据事后一位母亲同事统计）三百五十四个专有名词，半是为了炫耀，半是为了论证本国学术界后继有人，给全酒席的人讲了半小时的天书。
中间除了呼吸时停顿，连一口水都没喝。
这样的妈，都有点脾气，能给出“老怪物”的评价，注定不普通。
“但不要质疑我的能力。”刘星的语气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我虽然不会做很多事，称得上迷茫无知，但以我的能力，教好你还是可以的。”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第一次遇见刘星时他目光的含义：我注定是一个悲哀之人，承受正常人大部分甚至全部痛苦的同时，承受着另一种痛苦：永生的痛苦。这不是我自己可以左右的，而在创世之时，就以几百亿分之一的概率深深的刻在进化之树上，刻在生物的最深处——DNA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