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语痴言（令X博士）(9)

博士起身，作势要扶住即将倾倒的酒徒，却被她一挥手挡开，“醉了？呵……尚未见天开月明，海走冰散，真要大醉一场，还为时尚早……博士呀，你怎么能说我醉了呢？”博士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性子来。说不清是借酒劲而为还是故意为之，令解开了自己胸前的领带，凌乱的衣衫和散发的酒气诱得青年心跳加速。她拉着博士的手臂站起身来，眼看要栽倒在博士怀中，嘴角却无端添了几分笑意，翻身一跃，仰倒在石桌上。
“也是啊，凡间种种引人留恋，你本就诞生于此，自然被其束缚，又何谈逍遥自在呢？”
博士也不在意那些礼数，侧坐在长椅上，背靠朱漆的亭柱，望着远处，云海奔涌，其中似有活物浮沉穿行，让层云翻腾。“何谓逍遥自在？”
“逍遥自在嘛……”慵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声音的主人拨弄着从指尖流逝的气流，“就像这过亭之风，自八荒而来，向六合而去，驰骋于百尺高空，纵使巍峨如山岳，汤汤如江河也，也奈何不得。如微风，除去过境时的簌簌穿林声，别无痕迹，似归雁，仅留下片刻的影像于世人心中，若白雪落无声，待晴日，自然消融。”

“令姐姐的意思，逍遥自在是做到对自我无拘无束，对外物顺其自然，不加干涉？”
桌上人沉默了片刻，回应道：“大抵如此。”
“若以此为标准限定‘自在’，岂不是违背了自在本身？”
令被他这句话勾起了兴致，换了个姿势侧卧在石桌上，左臂支着脑袋望着他，“那依你所见，何为自在？”
“窃以为天下之人，有两种算得上自在，无关寿命长短，地位高低，第一种是像你们兄弟姐妹一样的，能够在热爱的事业上尽情播撒热情的人，当他们投身于此时，察觉不到时光流逝，外物变迁，徜徉其间，心无旁骛，天地间仅余下一人，一事，除此之外皆为浮尘云烟，不足挂齿。”
“那你怕是要失望咯，哪怕是幺妹，避世百个春秋未尝入眠的原因也不全是钟情于一片丹青，我们十二人虽各代表一门技艺，也未必全心全意以此为乐，初时觉得有趣尽兴，乐在其中，长久了兴致也容易穷尽，相看两厌。借此消愁，自我麻痹，打发时间的大有人在，但我们心中多少都有一个解不开的结，瞒得过一人，一国，一天下，却终究瞒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