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雏菊和你(6)

他的目光涣散了，似乎找不到聚焦的地方，于是就望得更远了，彼时的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染得天空一片火红，
老人说，那是要下暴雨的征兆。
“我们并非两情相悦，是家中看我重病缠身，特地为我指的一门婚约，她家中条件不好，有四个弟妹要带，也是被逼无奈才答应这桩婚事，不然也不会嫁给我这个短命鬼。”
我听着始终觉得难过：“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自己。”
他总是那么温和，微笑对我说：“无碍。”
“我们除了结婚那天，余下见面的机会很少，她总说自己有工作在身，我自然不愿意耽误人家，家中的财产我分了一部分给她，也留了一些给她的弟弟妹妹，我答应她，等我走后，她不用替我守寡，立刻改嫁也没关系。从那以后，为了避免家人对她的责备，我便找理由搬到这里来住下了。想来她也有心，还让你过来。”

我应该是感性吧，光是听他这么讲述，就觉得鼻子发酸，眼睛起雾，我不相信造化，更不信神拜佛。
但是如果可以，我愿意为金泰亨，祈福消灾。
暴雨最终还是下了，老人们说的没错。
那晚金泰亨咳嗽得尤为严重，屋外的大雨也掩盖不住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我站在门外敲打他的房门。
明明以前都不锁门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锁上了门不让进。
我了解金泰亨，他不愿意别人看他备受煎熬而狰狞的面目。
我突然想起来外面有一把备用钥匙，等我进去的时候他已满头大汗，鹅黄的灯光照不出他面色的憔悴，但是我明白，
那一定不好受。
我扶他坐起来，取来温热的毛巾替他擦去汗水，倒了温水给他润润嗓子。
这时的金泰亨已经没有力气自己喝水了，我慢慢将水递到他的嘴边，缓缓喂给他喝，贴近他的脸颊时，才知觉他的体温已经这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