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卫】无题(2)

“一场决斗中，我亲手用剑杀了他。”
小林惠子突然抓住周卫国的领口，带着哀怨的哭腔质问他：“为什么？师兄一直把你当成他最敬重最要好的朋友，可是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可是你们拿着武器踏上我们的领土侵略我们！我怎么把他当朋友？我们只能兵戎相见，在战场上！作为敌人！”周卫国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一下，但很快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并且看着小林惠子泪痕遍布悲痛欲绝的脸，他再也喊不出口。沉默了半晌，他继续平静又有些躲闪道：“尸体已经由我进行火化了，我会把他的骨灰给你。到时候，我送你，把他带回京都，安葬了吧。”
“我不用你送我回去……我不用……我不要你送我……”小林惠子脱力般慢慢瘫坐在地上，凄婉地呜咽着。
周卫国俯视着她，面无表情道：“现在这么乱，没我，你自己回得去吗。你不回去，也要想想你师兄的思乡之心。”说完他便转身离开，走之前吩咐了杨大力和徐虎看护好她，又请陈怡留下来安抚安抚她的情绪。
傍晚，周卫国坐在床上像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案头的骨灰盒，静默良久。
直到眼睛盯得发红，酸痛得流下泪来，他才突然咧嘴做笑脸。这是他心里难受想哭时的惯常表情——眼睛使劲向上看，越难受嘴上笑得越开。

“竹下啊，何苦，你到底……”周卫国抹了把脸，又继续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你们马上就要战败投降了，这也算是你的一个愿望对吗？战争一结束你就可以回你日思夜想的故乡了。你放心，护送你师妹的任务就交给我了。陈怡被你照护得很好，我很感激。我也一定会保证你师妹的安全，尽管她现在对我可能也像陈怡对你那样憎恶。在那之前我要先回一趟我的老家苏州，你想去吗？我记得柏林那会儿你对我的家乡很向往。当时我不准你有这种想法，即使我明知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地感兴趣。但你的身份还是让我觉得这种感兴趣很冒犯，令人不快。不过现在好了，战争马上就会结束了，你一直向往，那我这次就带你去。”
一口气说了许多，周卫国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情绪。随即用仅存的右臂将面前的骨灰盒揽得更近些，护在怀中，头枕在了上面，一晚上就这样伴着回忆和眼泪硬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周卫国用一块藏青的布将竹下俊的骨灰盒包好后就朝着小林惠子的住处走去。正苦恼着给她时如何措辞，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遇到了陈怡。
“卫国！早啊。”
“早。”周卫国一开口嗓音又哑又闷，忙咳嗽了两声。
“嗓子不舒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眼睛也这么红。我今早醒来就看见小林惠子眼睛红得活像只兔子，一出门，又撞上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