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白】价值（上）(2)

“霄白，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关九海借着台词，问他。几乎完全转到了观众看不到的角度，眼神却执拗坚持。
“不啊，留着还多少有点用。”张霄白也说出上台前对过的词。
“你给我等着的啊，你等着。”关九海抬手，朝着张霄白指指点点的模样，笑着转回身来。
结束下台的时候，关九海抖着手给自己抹了把汗。不是热，额上滚烫，但他一身的冷汗。
下场门外是两节小台阶，以他们的身高腿长，一步也就下去了。可他站在门帘盖住的边缘，身子晃了晃，就往下栽。
“哎，你怎么回事......”走在他后面的张霄白一把捞住他的腰身，把人提了起来。隔着两层不算单薄的大褂，张霄白都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热气。
“撒手！”关九海憋着一股子气，奈何身体没力气，软绵绵的推拒。
“别作啊，都烧成这样了。”张霄白也被气到，弯腰微微用了点力气，就抄着双腿，把人打横抱了起来。走过后台的时候，面色阴沉的让人害怕。
张霄白平日开车很稳当的，但今天关九海坐在副驾驶上，却觉得自己像是坐了云霄飞车，晃得人头晕想吐。他于是很大力的深呼吸。其中一个鼻孔堵着，另一个在挣扎着工作，可抽进来的空气里，满满都是张霄白的味道。
他最熟悉的味道。
其实关九海是个在社里很能玩得开的人。人长得好看，个性也招人喜欢。大家平日里开开玩笑，大老爷们儿之间打打闹闹的，也挺好。虽然对外在台上总说整个后台都憋着让他做女朋友，他的“绯闻男友”和“闺蜜”也是满天飞，可真正毫无顾忌亲近的人，还是自己的亲搭档——张霄白。

张霄白这人明明比自己小一岁，却时时刻刻透漏出一种超出他本身年纪的沉稳老练。那是一种让关九海觉得像是一团棉花一样的无力感。软硬兼容，不卑不亢。
在关九海真的被晃吐之前，他总算觉得天旋地转，自己被丢在了床上。清爽的洗衣液柔顺剂的味道，还附和着一种他熟悉又记不起来的气味。也不知道是晕车的后反劲儿，还是发烧的附带症状。他睁不开眼，转转脖子的动作都艰难，更不提翻身坐起了。
好像有脚步离开，然后又回来。他感觉自己被扶起来些，有温热的水流，顺着被捏开的唇齿，舌根，喉咙，缓缓落下。
耳道里的轰鸣又开始了，他听不清耳边的话语。但他认得脑后这幅身躯的感觉。
“张霄白，”他开口，嗓子哑得像是被最粗糙的砂纸磨过“我是不是很没用？”他挣扎着扯开自己黏在一起的眼皮，恍惚看着那个打算离去的身影。
张霄白好像没说话，但又好像说了。他只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点了点头。
门被关上了。关九海任由自己跌回柔软的枕头，哼唧着说出后半句：“所以，我要被扔掉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