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ement Project杂文】“新年的祈愿”(3)

C作为宅女，基本不出门。房子里采光不好，谁知道她每天生活在什么阴暗的环境里。不过按照乡人的说法，该习惯的都习惯了，没人会真正在意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这句话可说得好，C没有玩伴，每天神离天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搞点别人看不懂的小制作。一旦有外人来，或是她和外人接触，便是社交恐惧，畏畏缩缩，嘴也不甜，从来没有讨好过人家。C无论何时都带着负面情绪，不管多或少，总是会把情绪传给其他人，也因此是个人都躲得远远的，毕竟大家都厌恶负面情绪。其它人家的小孩子也不喝她玩，也许是因为没有共同语言，显得格格不入罢。不过，没有人会真正在意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
她奶奶是一个比较守旧又精明能干的人，不知为何，她给C剪短发，穿男装——这也许是对于儿媳妇没给她生一个男娃娃的遗憾的补救？就算在学校里，她也仍然郁郁寡欢，交不到朋友，每天看着别人打打闹闹，自己坐在座位上默默发呆。当时那所小学——哦，现在已经没有了——没有眼操检查制度，学校只是放个铃声，没有任何人在做，教学楼闹腾如同下课，眼操音乐形同虚设，成为小学生玩耍的伴奏音乐，墙上贴着的眼操说明书也是沾灰的，无人问津。据说唯有C是把说明完整看完，每次都做眼保健操的。这种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的人当然是不讨喜的，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投来的总是冷漠的眼神。有皮的男生，故意在前后用凳子和桌子挤压她的座位，使C的位子越来越小，连她那削瘦的小身板也容纳不下，于是C站起来离开座位让他们挤，不料他们直接把两张桌子并拢，一点缝隙也不给她留了。

开始C用的铅笔盒是一个粉色笔袋，但是总有人天天用铅笔在上面划来划去，结果后来她把笔袋换成了一个铁做的铅笔盒，但这不能阻挡他们用笔更用力地在上面按，以至于盒盖上不仅有灰黑色的石墨，连盒盖背面都有明显的一个个小疙瘩了。更有甚者，拿她穿男装留短发打扮成男生的样貌开玩笑：
“C，你是不是女生啊？”
“是啊。”
“你明明就是男生。”
“我不是。”
“你说你是女生，那你有本事把裤子脱下来让我们看看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爆笑声。
想必她定是又气又恼的，然而......
在度过一个学年后，C的母亲提出要把她接到S市去读书、生活。她自然是没什么好不依的，便转了学，跟着去了。乡里人说：
“唉，她可要到城里享福了。”
眼不见心不烦，C走了后，人们还是照常工作、生活。关于她的事也都渐渐忘却了，毕竟没人会真正在意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
从此之后，除了C在D县的近亲，也就没人再提起她。
C是每个寒暑假必回来的。每次回来她都更开朗点，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也终于学会说好听的话来讨人喜欢了。不知是她刻意把负面情绪压下去还是她生活环境改变所导致的坏情绪“烟消云散”，除非是抱怨，否则她和人谈话时不再流露情绪，也不再畏畏缩缩了。唉，她可真是享了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