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ement Project杂文】“新年的祈愿”(2)

但是远处的火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有什么人蹲在那里，而它旁边的房子的墙却与众不同，焦黑焦黑的，上面还有白色油漆刷着，然而没有刷完，像极了刷了一半又搁着的半成品，一黑一白，刺眼极了。
走近一看，发现火堆旁边的人正是C。见我走近，她也没有反应，只是用眼角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又继续把旁边的纸钱、纸元宝、纸碎银子丢进火堆。火光映照着她面无表情而又憔悴的脸，看不出任何喜怒安乐。火苗在她黑色的眼珠里跳动着，但那只是火焰给她的眼睛强行打上的高光。
她见我一直站在这里不动，便把头扭过来，生硬地吐出几个字：“你回来了？”
“是的。”我刻板地，一字一句地回答。
她又把头扭回去，继续烧纸。整个过程如同机械操作一样，木讷而呆板。她的长发凌乱不堪，散乱地披下来，脖子上挂着的灰色破围巾无力地吊垂着，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瘦削，未见其增肥。我很久没见过她了，只是惊于其变化之大——明明年纪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而说话、神态、举止竟已像一个四十的怨妇了。
“啧，有什么好惊奇的么？岁月真的能磨平很多东西，我们都是被磨平棱角的人。”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斜眼睥睨着，但我确信我没有把任何东西表现在脸上。于是我悚然，像遭到了背刺一般，措手不及。那种眼神带着一股怨气，使人不能心安。

“嗯......也许吧。”我断断续续地说。不过转念一想，我何必跟一个疯子这么计较？此地不宜久留，我决定快点回去。“那，你先烧着，我先回去了。”
C刻板地点了点头，又继续重复烧纸的动作。我则贼一样地溜了。哦对，明天还得去应酬，要接待大人物，不知酒店订好了没......即使这样想着，我也无法将C从脑海中清除，唯有往事越来越清晰......
我对她的印象并不很多，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能推测其姓，因此我称呼其“C”。C是地道的D县人，但成长之路一波三折,其家庭也是分崩离析，在很小的时候C便跟着母亲去了遥远的S市，后来长大一点又回到这里，浑然一个胖娃娃，手臂都是一节一节的，活像会动的藕；脸上也是红润的，带着婴儿肥，人见都说红苹果，在城里享福的娃娃。
在回来之后，C便慢慢消瘦下去，怎么吃也吃不肥了。她身体很弱，到了风一吹就倒的程度，三天两头往诊所跑，每次都要挂水。在这个小县城，当年谁还不是抗生素滥用啊，所以C是很耐药的，唯有打针治得了她。因此，她在不知不觉中暗地里得到了一个“小瘟神”的称号，但当时她貌似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