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二 月 花(2)

门外是一条熟悉的走廊，白色的墙砖、银色的栏杆、水泥灰的地面……和我小学时候的校园走廊一模一样。二月花社的活动室在二楼，从栏杆望下去，整个学校的样子清晰可见：正对着校门的花坛上百花争奇斗艳，一座少先队员敬礼的雕像赫然立起，花坛的周围散落着小朋友们踢毽子时漏下的毽子毛。花坛后方是一片空地，空地的一侧是一条沙土堆起的跑道，另一侧则是教学楼。我所在的屋子是一栋老的教学楼，边上还有一栋装修较新的教学楼，两栋楼中间有一个狭小的缝隙。
我顺着活动室边上的楼梯慢慢走到操场上，这才发现，学校以外的空间全部都是灰蒙蒙的，仿佛是天空的颜色一路延伸到了地面，又继续向地面以下延伸，让整个学校的空间都变成一个悬在半空的孤岛。
我试着接近校门外面的区域，然而当我的手从校门的缝隙伸出去时，却发现有一股强大的斥力在将我的手向里推。并不是接触到坚硬墙壁的质感，而像是松软的棉花，但却有着致密的实感，以至于我的手不能向校门外推出半厘米。无奈之下，我放弃了对这个区域的探索。
我继续在操场上寻找离开这个空间的线索，然而除了抓了一地的毽子毛并没有什么收获，反而还让我打了好几个喷嚏。由于没有带卫生纸和手帕，我只能用手清洁好鼻腔里的黏液，然后在花坛上涂抹两下。

当我调查跑道的时候，我的脚提到了一个坚硬的角似的东西，定睛一看，一个铁块在沙土中露出了头，我摇了摇这个铁块，铁块轻微地移动了一点点，看起来不是原本就长在地里的，而是掩埋许久的。
我一边扒掉周围已经被压实的土层，一边将这个铁块逐渐移出。
这是一个锤子的头，一边的尖头已经被磨掉，圆头也是锈迹斑斑，但唯独下方接锤子柄的圆洞还很光滑。似乎恰好能对上之前门闩的异形头，于是我将二者接在了一起，严丝合缝。
一旁的行道树上挂着一个铜制的圆管。我小学的时候，如果电铃不响，就会有一位大爷拿着锤子敲击这个铜管作为上课铃声。
在这根圆管上刻着四个字，“敲击这里”。
于是我挥动锤子，敲了一下。
当声音从铜管中发出的一刹那，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并开始逐渐伸展，仿佛要将这个空间吞没。而我手中的锤子仿佛突然重若千钧，以至于我不得不将其丢弃。
两栋教学楼的中间缝隙开始扩大，里面散发出白色的光。
我毫不犹豫地奔向了这道白光，在黑色吞噬掉整个空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