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注:本文出自虚构,与任何现实人物、地区、事件无关。
小年夜里我和一个许久未能见面的朋友散步在街上。他是本地人,无需赶回老家过年。他问我道:“你呢?为什么没走。”
“我的亲戚都死光了。”
我家中还有父亲,家父染上了尿毒症,朋友对此是清楚的。
“真遗憾啊。”朋友是拘泥于礼数的人,我或许刺激到了他。
“他们只是去地下团聚了。”
朋友点起一支香烟,只是默然向前走。雪尚未融化,四周静极了,能听见泉水流动。
俏皮话无效。我尝试讲些更愉快的故事:
“前几年的时候,”我指着街边一处拉下卷帘门的商铺“在那卖报纸的男人,是父亲的朋友,会来我家过年,我们仨会打牌到天亮。”
只不过我说完就后悔了:他不也是鳏夫么?
啊,仿佛更加悲凉了。
朋友是个同理心过剩的人,我倒是认为这也是“富贵病”的一个分支。只有养尊处优,压根体会不到拼命活着是什么滋味的人,才会操心别人的家事。
卖报男人的故事也失败了,可我想将它讲完。
“可那男人死了。”
朋友露出觉得惊诧的表情。
“他患了肺炎。病毒像一阵风,将他掳走了。”
今夜是怎么回事啊?我只将事实如实叙述,朋友居然小声啜泣起来,果然是个软弱的家伙。
我送他到了街口,他从大衣内兜抽出一个牛皮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