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宅】晚宴(2)

残阳余温总给人以命运的敬畏感，俾斯麦立于窗前沉思往事，忽而轻落一笑：“还没有跟指挥官谈过我的过往吧？”
她端着酒回身，把自己陷进沙发里，又扬起手邀请指挥官一齐坐下。
“我生活在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在这种剧变的时代，国运比个人的命运更重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俾斯麦面上涨起一抹潮红，灿若桃花。
“当时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这个国家应该建立什么样的秩序？我想象不出来。”她把杯子随意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交叠腿坐着，“而我呢，我是个坚定的保守派，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剑。即使看着她滑入了军国主义和战争的深渊，我也要在一团乱麻中为她破开一条血路。”
她疲惫地合上了眼，薄唇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指挥官，你或许觉得我既傲慢又强硬吧？我是陛下忠实的仆人，我是她的帝国拼图中关键的一块，我就是要不惜代价保卫她。”
“所以提尔比茨……”指挥官颇为无奈地看向俾斯麦，尴尬地问。
俾斯麦睁开眼与之对视，面露骄傲之色：“我的妹妹是个客观理性的人，对人与事有着清晰的边界，她可以纠正北方局势的偏差。”
这是人生的一场豪赌，争取到的不是人心，不是金钱，而是时间。适逢俾斯麦发表完演讲，她掷地有声地说：“帝国的问题只能靠铁和血解决。”霎时台下掌声雷动。会议结束后，坐在左手边的欧根亲王起身拦住了她，向俾斯麦耳语陛下的为难。

“我知道了。”俾斯麦站在演讲台前长身玉立，目送人群涌出，向远在柏林城市宫的陛下妥协，“那就让提尔比茨去吧。”
“可是……”
“吾之荣耀即忠诚！”
在欧根亲王担忧的目光下，俾斯麦只是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帽子，便夹着讲稿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她回望了眼悬挂于大厅两侧的十字旗和正中央的舰徽，想起了某段关于皇室的古老箴言：
The focal point is the marble throne.
中心是大理石宝座。
The ruler who sits here has nothing above him but the heavens.
坐在上面的君主头顶只有天空。
And below him are his people.
下面是他的百姓。
于是，俾斯麦脱帽行礼，三呼万岁。
欧根亲王注视着俾斯麦离去时坚定的步伐和挺拔的身姿，飘扬的金发在阳光下炫目。她似乎触碰到了这个荒诞世界背后的深邃，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你消灭不了她，必须学会跟她共存。
得承认，唯有激情才能成就一番伟大事业。当革命的云层开始在帝国上空聚集，宰相呐喊着第一场阵雨，不顾惊雷乍起，义无反顾地迎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