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福莫】路口第三盏街灯（短篇）(3)

印象中在剧院里，他们听的是《新教徒》；偶尔也可能是其他什么语言的歌剧。
才刚合上的窗户外，几只蜜蜂正嗡嗡撞着玻璃。威廉依旧闭着眼，夏洛克心想如果他睡得不沉，刚才蜻蜓点水的吻应该能成为不错的梦境旅客。
他打量着威廉陈列在算纸上的纵横线与数字点，又从刚才的画面里析出了更多细节。
画面里威廉告诉他，他们不妨选择一些更“特定（specific）”的暗号，以免他们在幻变的建筑间走失。
“可是你不是说，‘当风太刻意地想扑向树枝的时候，会很轻易地把巢穴掀翻’吗？”
“所以要更温和，夏洛克。”威廉笑着将手指放在嘴边，“更温和（gentle）。”
于是多少次夏洛克迷迷糊糊站在街道对岸，望见对面那盏路灯下的他、微笑的他，他能察觉到他嘴中在喃喃什么——那些让他欲言又止的东西。
“‘路口第三盏街灯。’”站在白色建筑的对面，夏洛克心里浮上这个独属他们两个人的地点。当他找不到的时候，他就去路口第三盏街灯处找他。

他去那儿不为了找别人，就为了找他；他在那儿不为了等别人，就为了等自己。他们视线对上的时候，明白寻觅和驻足是为了这个时刻。
接着威廉远远地把手指放在嘴边。
夏洛克将关紧的窗户又撑开了一条缝，于是窗户角落的几只蜜蜂盘旋了几圈，顺着暖阳飞开去了。
对了，他还想起——约定的时候，画面里的威廉是这么补充的。
“就像数系里的坐标；就像你蜂箱的号码。这是一个‘特别’的地点，沿着它，你能寻找到一种‘确切’。”
这就是为什么在春日无数个恍恍惚惚的梦境里，他徘徊在模样奇异的街巷，最终都能在歌剧院白色的石柱下找到威廉的身影。他笑笑，不禁去猜测此刻在威廉的梦里，他是否也找到了自己。
是啊，风总是在吹。时间以及所谓的——即使你可以称他为“命数”的东西——顾自存在和流淌着；但他们、他和威廉，却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尝试在这些杂乱无章间编织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