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福莫】路口第三盏街灯（短篇）(2)

夏洛克记得他瞥见威廉若有所思的眼神，以为他要做点什么；结果他只是笑笑像往常一样路过了。离开的时候风缓和了些，雏鸟的叫声也渐渐平息。威廉把一根手指竖在嘴边，意思是“即使是饿着肚子的孤鸟，它的休息也是不可打扰的”。
他的指腹停在威廉的嘴边。想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特地调转了凑近的方向，把浅吻偏往了嘴角。
不出意外，再去那片草坪的时候，整个鸟窝连着雏鸟掉在地上——已经不动弹了。显然伦敦的风对于这种摇摇欲坠来说有些过分叨扰。
“要更温和才行…”威廉一边埋着鸟崽一边说道。他当然是说风了。那仿佛特地冲着这种脆弱而来的鼓动，只要稍微偏离轻柔丝毫，就会从携来种子的慈善家变为笨手笨脚的罪魁祸首。
嘴角绒毛的触感没有唇瓣那么滑润，但夏洛克也挺满意。退移的时候，他意识到鼻尖一点紫罗兰的淡香来自对方不久前的小酌。
“香槟…”威廉又开始喃喃了。桌上杯子里液体叮咚晃荡，散发着红醋栗的果香。这杯从法国远涉过来的佳酿好像不仅赐予了春朝早作者休憩的灵感，还留下了迷迷蒙蒙的梦境。

春天很容易多梦。夏洛克能勤快地梦见和威廉的出行，尤其是他们闲逛去科文特花园歌剧院的场景。梦里威廉也和梦外一样手杖不离身，也和梦外一样会告诫他歌剧院是正装场所。当然，他在梦里还会怂恿对方替他系领带。
他能复现这般画面：他们走在白色建筑下，沿途是盏式的栗色街灯。有时候在梦里，道路还会变得曲折诡异、混乱拼接，让他找不到方向。
回到同行的街角，画面继续下去，他和威廉又聊起那只鸟儿。他们在说，那时穿街而过的风显然是不偏不倚打在颤巍的枝头，将那本就欠乏修缮的陋屋掀翻在地了。他问威廉是不是本来想救那只雏鸟，但威廉只说“那是它的命数”。
“有些东西就是这么势不可挡，夏洛克。上帝手里握着命运的蒲公英，当他要吹时，你便沐浴在无际的白色里了。”
他倒不反感威廉谈起“命数”，只是紧接着他便对“他们两人顺其自然的发展”在对方心里是否被归为“势不可挡的命数”而感到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