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乐：凭神（上）(7)

本来连面都见不到的俩人，却在花魁有意的一次出行中第一次相会了。
那天是城内的花烛节，遍野的鲜花被采摘摆放在城内的大广场上，各式各样的人们聚集在一起，观看花魁游街，那女孩也在其列。
剑士骗了抬着花魁轿子的其中一人，把他灌的不省人事，随后披了他的衣服混进了游行队伍，在游行结束后，花魁返程前他钻入了花轿。
那确实是段短暂的欢乐时光，她第一次见到有这样的人，他们谈了蛮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他不得不离开。
之后每个月的月末，大约有那么几天的休憩时光，她都借着赏月之名在那颗大树下悄悄与他相会，二人在月光下交谈，拥抱，亲吻，定下了爱的诺言——早晚有一天，他要带她离开这里。
一年多以后，剑士为了追寻飞黄腾达，要离开这座城，他发誓最多五年，他一定回来带她走。
临走最后一晚，她把自己的红玉坠子掰成了两份，其中一份用了条红线绑在了他脖子上，做定情信物。
如果真有飞黄腾达那天，她就在这树下等他，他发誓若有一日归来，一定鲜衣怒马。
然后她目送他离开这座城，乘着瘦马走向远方。
她西望那城门，从日升看到月落，琴奏了千百遍，歌唱了百十支，五年，转瞬即逝。

她有机会就要去那树下，看看是不是有她想念的人。
她其实不想要什么鲜衣怒马，也不想什么荣华富贵，她想同他一道离开，哪怕此后一生颠簸。
可他没来，她把那年的每个日子都等穿了，可是还是没有一点他的消息，这风月湾花柳巷依旧，只是当初那狂妄的剑客连一点影子都不剩下了。
但她还在等，每隔一年她就多别上一根簪子在自己盘起的长发上，越别越多……直到最后她别了足足十二根长簪子，她再也别不动了。
她终于还是走了，某家贵人花了巨金为她赎了身，随后伴着数台大轿她离开了这里，远走到了异国。
那之后又过了多少年呢？谁也不知道。
她一个孩子也没留下来，所以在数十年后，那贵人离世了，大房的嫡子将她这个累赘逐出了门去。
此时的她已经容颜不复，老的不成样子了，可能是出于最后的一点慈悲，那新掌门人给了她一点盘缠，让她自己找个地界儿自生自灭。
她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她乘着破马车走了大约一个多月，在寒冬来之前回到了这雪之城。
胸前的红玉坠或许是因为少了一半儿的缘故，放胸口那是真扎人哪，这三十余年，一有时间她就会忆起那落雪时的树下，两人一同望着月亮的场景，每次想到这儿她总觉得那玉坠会扎她一下，虽然皮上不沾血，但心里头早就是贯穿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