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瑞金拜年祭/春节4:00】冰上书(4)

“你说一块儿不，这是什么意思？谁也不懂谁送的送来干什么？但没几天，金小公子的戏就不排了。几个老人去打听，金小公子喝酒喝哑了嗓子，今年不唱了。一个戏子，嗓子是他的半条命。把嗓子喝哑了，自己作践自己呢，这是大家都惋惜，我就觉得是那块布的事。金小公子肯定是懂了什么，有什么事儿，他少了半条命，索性把这半条命也毁了。”
“此后他就天天缩在院儿里练兵，除了那几个，其他谁也不见。全让我给请出去喽，三十多天人瘦了两圈儿。有一天我在院里看他打枪，当时就是不明白他练这些有什么用。直到除夕夜里，前两天他要走前，楼里熟人给他打点东西时，我才知道。当初布里包了块，冰冰上应该有字金小公子，知道格瑞将军的军营在哪儿。正好三天路，前几天练舞，是怕路上出点儿什么事儿。他又要独行，只得自个儿练，凯莉和安莉洁小姐虽是女流，但愿都约好了年后去找他们参军。楼主也说要关喽，带人去。做点儿小买卖，我就听个墙头一下，听到三个台柱子都要走。楼也要关，一时也忘了件事儿，等再悟起来时，却也已经太晚了。”

“楼主果然是个聪明人，年少把钱才赚的差不多。也看出了形势不对头，但她是个心软的人，硬要带着剩下的小戏子们都走。他是精明，却把小戏子们养成了傻子，除了几个稍微精点儿的其他人，拖拖拉拉。都舍不得走，你一个亲戚要问一问，我有钱衣服没拿。最后楼主给其他人留了点儿细软，自己带着人走了，留下来的，虽说没了，楼主心里不是滋味儿。点两天量细软，又自个儿挺乐，果然楼主走了。没几天，洋鬼子闯到这边儿来了，全杀了，抢了，烧了。”
老人停止了讲述，抱着手里的东西。他对着这东西讲了半天也够累的了，他往一家茶馆走去。
“又想写，又想给人看，又不想给人看，写了什么字儿？写在冰上，太阳一晒，什么字儿也看不出了。只自己得个心安罢了。”
说罢，他顿了一顿，
“你好歹也是什么什么楠的，给老头子换完热茶总够了吧。”
茶馆主果真给了老人一碗热茶，还请老人坐下，带老人转身找座位时，把老人给他的半块儿被火烧过的牌匾往火炉里送。这木匾烧的太厉害了，老人是个瞎子，看不见，馆主也体谅，只是这东西。现在也只有烧火这一用途罢了。在慢慢烧遍牌匾的火光中，“倚华”两个字被照的透亮。屋里浮起木料的香气，遥远的，还有人在念戏词，“人生繁华沧桑终付戏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