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瑞金拜年祭/春节4:00】冰上书(2)

“往后十几年都乱，但乱到咱这儿倒也不至于。街上的乞丐倒是多了，腰上别着洋枪的老爷爷来了。以华楼主是个精明人，把老爷们哄得团团绕着倚华楼转，三天两头给楼里送金，送银，送首饰，那几年楼栋翻修了三回。一进门都是极新鲜的褶子，冠，巾。这一身行头上身，走两步儿，珠玉乱颤，能把人的心儿都晃碎。”
“不久镇上来了一队大兵，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练昂的老高直着往楼那儿去了，没发生什么事儿。就是楼里最好的包厢换主了，过些时日传出来带兵的是镇上出去的人，以前在金家当过杂役的。打小和金小少爷玩的好，后来有一次有些动乱就出来当兵。现在自己手里养了只大兵，搞到了些洋枪洋炮，衣锦还乡来看望儿时伙伴来了。”
“金家原本是一个大家，后来那几年又乱，没钱了，倚华楼主又愿意。才把小儿子麦隆里学唱戏来了，金小公子模样生的漂亮，又有一副好嗓子。肯学，肯干，处事大方，早早成了楼里的红角儿。姑娘们都眼睁睁的望着他的戏票儿，散场了，地上少不了手绢和绣帕。新来的这位和金小公子关系更是好礼物一箱一箱的送，三天两头把人接到自己住处。也顾忌楼里生意，每次来都不清场子，只是坐在楼上看。但慢慢风言风语让人给弄出来了，说这位有龙阳之好。看上金小公子了，姑娘们尤其伤心，新来的这位有权有钱，手头有兵，长的也漂亮，金小公子论长相，性格哪儿也不比人家逊色，但金小公子说到底是个戏子。一个戏子，凭什么受那位青睐？不就是命好，和人家玩过两年吗？人家是个军官，动不了，人家还搬不动一个戏子吗？金小公子的戏还是叫做，只是越来越多的孬人进去扯闲言碎语。

故意喝倒彩。小公子太年轻，有一次还真与人家起了争执，楼上那位直接派人下来，把那个无赖叫上去了。但管不住啊，闲话比地里的庄稼长得快，不止倚华的对头，连楼里眼红金小公子待遇的也传，说什么
‘亲眼见二人举止可疑’，
‘金小公子向格瑞长官献殷勤，抛媚眼儿，拉拉扯扯上了同一辆车。’
要咱说，那都是在放屁。就算是真的，人家愿意，关他们什么事儿？”
“那几年咱也说书，同行都讲这个事儿，大把的人愿意听，于是他们也愿意讲，什么都往里面编，编的乌烟瘴气。咱不讲，没人愿意听，咱就又去楼里干散活儿，正好又负责金小公子那一班子。这明面儿上有楼主压着，大家都嘻嘻哈哈的和气。可背地里一大半留言都是从这个班子里传出去的。
我离得近，也看得出来，确实这俩人都有那个意思，但格瑞这个王八羔子，那前期是真的故意不管，就是看看金小公子的态度。到了后期，他他娘的管不了了，怎么办？怎么都难办！凯莉小姐也是个明白人，直接撺掇俩人挑个日子把婚也结了，就这么一逼，俩人还真成了。结婚那天，喜庆洋洋的满条街都挂了红缎子，拉了十车彩礼，大兵在前面走，个个腰上挂着洋枪，枪管儿擦的亮闪闪的，没人敢当着面多说一句不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