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藤野先生
藤野先生<1>
东京也无非是这样。上野<2>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但花下也缺不了成群结队的“清国留学生”的速成班<3>,头顶上盘着大辫子,顶得学生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4>。也有解散辫子,盘得平的,除下帽来,油光可鉴,宛如小姑娘的发髻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实在标致极了。
中国留学生会馆的门房里有几本书买,有时还值得去一转;倘在上午,里面的几间洋房里倒也还可以坐坐的。但到傍晚,有一间的地板便常不免要咚咚咚地响得震天,兼以满房烟尘斗乱;问问精通时事的人,答道,“那是在学跳舞。”
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呢?
我就往仙台<5>的医学专门学校去。从东京出发,不久便到一处驿站<6>,写道:日暮里。不知怎地,我到现在还记得这名目。其次却只记得水户<7>了,这是明的遗民朱舜水<8>先生客死的地方。仙台是一个市镇,并不大;冬天冷得利害;还没有中国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