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沙·籍籍无名(草稿)(2)

厂子的新人不少，但是愿意留下来的就不多了，毕竟，就算待遇好点，这也只是个打螺丝的地方，就算是夜班，一个月也就是五千带个社保罢了。
“夏线长，来新人了。”傍晚，组长对正在焊板子的我调侃道。
他调侃我不是没原因的，虽然我自认带新人不弱，态度也不错，但我的运气却差的离谱，别的组就算跑人，基本一条线也有两三个，我这条线呢？就我一个！光杆司令。
“几个？成群结队的我现在可不敢带了，必跑。”我转过身递给组长上一根烟道。
“一个，小小子。”他心不在焉的接过烟，掏口袋找打火机。
“小小子？”我皱着眉，“这些招工的，不怕没两天他家里人过来闹？”
“嗨，你先带着吧，总不能白养啊。”他叼着烟，背对着我指了指那个门口戴着帽子的小孩。
我看向那个踩着残阳的小个子，一米六都没有吧？有点瘦，帽子盖住整张脸，走进了看，皮肤倒是挺好。
一周夜班，九成下岗。
“喂！多大了？”
帽子一低，没回应。
吸了口气，有点麻烦。我伸出手去揭他的帽子，倒是没反抗，看他头发乱糟糟的，应该离开家有一阵子了。

“过来吧。”我背过身，带着他走向我在的那条线。
“今天你就在旁边给我递零件就行，活先别着急干，先看一天。”我背对他摆弄着零件道。
“哟，言哥又带新人了。”那边的生产线里走出一个人来。
“滚滚滚，今天板子这么多，不抓紧焊还想不想睡觉了？”
“嗨，哪天板子少了！‘又不是自己家的厂子，做的太好了，老板反而要加产。’这些还是当年你说的。”
“去！你小点声，生怕那帮狗听不见？”我拍了下他的头道，“赶紧回去干活，摸鱼跑这么远做什么？”
那人嘿嘿一笑，跑了回去。我呢？接着焊板子，一块一块的，枯燥、无聊。身边那个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没人陪着聊天，焊板子就更显得烦躁，尤其背后那个小子还一直盯着我；过了一阵实在有些坐不住，跟组长打了个招呼，去水房打水。
那孩子跟着我过来了，看了看水房的锈迹，眉头皱了皱，但很快便认命般的长舒了口气，拿出了自己的水壶，准备接壶水。
其实本来该要看着他挨烫的，烫疼了之后，能记得真切点——之前也提醒过，没有用，心不在焉这个水龙头一定会烫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