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已至 第二章：血色雪林(6)

我看向阿莉娅，她的意识已经模糊，汗珠将她的金发粘连在额头上，但是右手依旧紧紧握住那块长条石头并将其举起。我将她搂在怀里面，朝着那远处的庄园跑去。
我来不及顾忌隐匿在雪中的捕兽夹。事实上我感受到了脚下传来了异样的触感，不是捕兽夹，上面传来温热的感觉，是好像是踩在了无数扭曲盘错的蛇躯上，又或是像踩在了亡者爬出地面的手骨上。我想应该是后者，因为我看见周围的亡者密密麻麻多达上百。
我孱弱的身子现在不敢停歇，我死死抱住了阿莉娅奔跑，我看见那些被石块光芒照耀到的亡者身体变得灰白，如同蛛网的裂痕爬满了他们的身子，最后他们慢慢遁入雪中，临走时还发出咕哝的声音。
我的体力开始透支，我想我已经奔跑了许久，但是与庄园的距离并没有拉进。或许那只是我心中的希望幻化出的镜像，又或是这些亡者身后的主人所变换出了增加游戏乐趣的工具。我注意到身边的那些亡者行动已经不再像开始时僵硬，就如同操控它们的那双手愈发熟练。
阿莉娅手中黑色石块的光芒愈发的闪烁，似乎虽是都会断绝，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脸色潮红，身体变得如同火炉滚烫。我看见她白皙的脖颈下，青黑色的血管不规律的跳动着，这让我想起来热水沸腾后水壶上跳动的壶盖，我想她的鲜血已经变得滚烫。

我的抱着怀中的阿莉娅，胸前炙热而又滚烫，在我的身后，亡者的气息让我冰冷生颤。这两种感觉相互折磨，而又不抵消，挑逗着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我注意到周围的亡者越发强大。最恐怖的是它们正视图强行突破光芒的照耀接近我。
其中最危险的一次是一个壮硕如小山的亡者哀嚎着走进光芒照射的范围，它的身子在光的照耀下缓慢而又不休的爬满了黑色的裂纹，但哪怕如此它也没有停留。最后它泛白而又尖锐的指甲停在了距离我眉心三四厘米的地方。
我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后仰倒地，栽入与膝盖并高的雪地里。也正因如此，我才得以看清，隐匿在洁白的雪地之下的，这血腥至极的黑白林地的真正模样。它是如此的猩红，已至我在经历这件事后久久不能忘记这恐怖的一幕。
血色、破碎的器官，断开的小肠里面裹挟着只剩一半的眼球，完整的肺泡里面不知如何钻进去了不知名的虫子，便是我看见的一切。我明白了为什么我刚才看见的列车员衣物下显得空荡荡的。他们的器官夹杂着血肉都以一种残忍的方式汇聚在雪地之下。而我正奔跑在由真正的血肉堆积而成的沼泽林地上。那些漆黑如墨的树木之所以能够如此高大，甚至分裂了天空，全是因为这些肥料的堆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