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已至 第一章：睡过了黎明(4)

“尼姆鲁徳来到死人之城后，就住在沉眠中侯汝入梦。”
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话语又一次在我的内心回荡，我被黑色夹杂着绿色与红色的海水裹挟着，在窒息中沉入海底，沉入死人之城。我又见到了那座难用语言形容的城市，哪怕在梦中见过无数次，我还是被它的身躯所震慑。
巨石上的墨绿不知道是海藻还是它本来的颜色，我能看见石块上有斑驳的孔洞，渗出了同样墨绿色的液体。那应该是它的鲜血。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海水中泛着血月照耀下的红色，两者杂糅在一起是我从未见过的颜色。
完全不符合物理学的建筑结构，不为人类而建造的巨大楼梯，城市的样子刀劈斧凿的刻入我脑海中，使我的脑子肿胀欲裂。我可以借助水的浮力在这座城市中行进。
如果非要让我描绘死人之城的构造，我感觉它更像是一座祭坛，越往城市的中央走越高。我就是那可怜又可悲的祭品，一步步完成祭祀。
近海底的部分是已经破败的居民屋，同样的巨石构造，有的已经坍塌，奇特的是里面竟然也有瓦斯管道，道路两边也有电灯立杆，这是一座现代的巨人城市。同样的，哪怕是瓦斯管道、以及电灯立杆上面也都有流着墨绿色血液的孔洞。
越往上走，城市的建筑愈发稀疏，也愈发高大。慢慢的可以看见有类似于教堂、庄园的建筑物。从教堂外面的装饰我知道这座城市与阿尔兰德一样信奉着黑夜女神。这里的建筑让我感到熟悉，却又想不到到底是哪里。

最后，我又一次到达了城市的中央。最中央的广场里，那一块巨石，尼姆鲁德长眠其中。
黑色的巨石，它的身上泛着与周遭截然不同的光晕，它有着凸起的凹陷，圆润的棱角，光滑的粗糙表面。它是绝不应存在于三维世界的物体，是世间所有矛盾的结合体。它明明是一个死物。我却感受到了巨石中传来的心脏跳动声音，如同巨锤砸向地面震耳欲聋。
“尼姆鲁德来到死人之城后，就住在沉眠中候汝入梦。”
“尼姆鲁德来到死人之城后，就住在沉眠中候汝入梦。”
……
那可憎的声音在这里变得细密而又悠长，如同远处野兽的咆哮，如同耳边有人轻声喃语，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同时被一个声音发出，我眼前的世界变成了破碎的镜子，不属于现实世界的七彩的光从缝隙中照射进来，落在我的身上，也落在了黑色巨石上。
七彩的光落在我的身上，融化了我的身躯，如果我在这里还能拥有身躯的话。我的灵魂随之浮现。
我看见蕴含世界真理的符号在海水中浮现，仅仅是看上一眼，我便感到我得到新生。但那磅礴的知识又如同岩浆滚烫，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灼烧感！我听到这些真理的笑声，祂们在我脑海中被赋予了生命，围着我的灵魂跳起了不属于任何种类的舞蹈，如同古老的野蛮人围绕着火焰起舞，癫狂而又谨慎，祂们将我的意识撕成两半，灵魂深处我诞生了另一个我。祂们抓住另一个灵魂的我，拖入了黑色的，正在融化的巨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