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于曾经的一只兔子宠物(2)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就过着高人一等的生活？凭什么一样的外表，她们却要像家禽一样生活，在人类的施舍或者是饲养下寻求活命？
我记得后来两年的生活中，她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尽管她并不会任何语言。我让妈妈给她买了和我们一样的衣服，让她和我们坐在一起吃饭。起初，她看起来和我年纪相仿，出门时，市民们总是误以为她是我的妹妹。但很快，她与人类不同的一面便展现了出来，不到一年半的时间里，她迅速成长，个头马上就超过了我。
后来妈妈认为她看起来过于成熟而不应当当做宠物时，她被送回我的老家。
这是我一生感觉自己做过的最令人憎恶的事情：我居然很快又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几乎马上就遗忘了她。
一年之后的春节，我回到了老家。
那一幕深深烙在了我的记忆中，在以后我的余生中成了我无法忘却的噩梦。
她赤身裸体地靠在老家后院的泥墙边，皮肤粗糙发黄，肚子鼓起。在她不远处，绳子拴着一个呲牙咧嘴的和她一样的雄性，不住朝我狂吠着。
她看见我之后，皱纹若隐若现的脸庞上露出了艰难的笑容。她缓缓地，四足着地爬到我身边卧下，喉喽里低声抽噎着，静静地睡着了。
我在那里愣住了，直到月光洒进我的眼眸中。
我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泪水划过我的面颊。良久，我低头吻了她。

第二天，祖父在满地鲜血的后院里找到了我。她留在我刀刃上的血已经凝固。我怀中抱着她冰冷的头颅，那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散乱。
我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杀了她。如果不做任何改变，她的结局就是生下孩子后，和那个雄性生物一起被送进屠宰场。
她的一生是悲惨而短暂的，我不想再将这份痛苦延续下去。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掩饰我自私地剥夺她生命的事实。
余生中，我尽己所能，将很多和她一样的孩子从我所认为的地狱中解救。
晚年的一个冬天，我坐在轮椅上，面前是黄色大气中飘荡着柱香的烟雾，太空电梯拔地而起，连接着空中的灰色绸带。女儿在身后好奇的问着什么，我并没有听得很清楚。
我细细品味着回忆，还有那未曾散去的噩梦。
那个问题最后一次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我最后的答案是，即使我试图让她们获得我所认为的平等的对待，也不过是给了这个物种一次希望，然后又无情地熄灭了它。某种程度上，我比那些漠视她们的人更加残忍。
也许这世界永远就只能是这样，即使有很多人想要改变些什么，总有一部分人活在地狱，另一部分人活在地狱之上的天堂。
（此文章有感于曾经作者饲养过的一只兔子，突然回忆起来，便想写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