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2)

再后来，有人说，提灯怎么一直不见出来，这都多少天了，我看他根本不是病了，而是不想担责任罢了。一时所有人都安静，随即附和起来：“是啊，我也觉得。哪能就一直病呢？定是他不想做，便找了由头。我们找他去。”浩浩荡荡一行人挤在草屋里，质问的声音只让提灯觉得脑壳发胀。他已翻身起身都难了。咳嗽也像要把心肝都咳出来似的。可是还是掌灯更重要，大家都这么想的。可谁又记得，这本来就不是谁的“责任”，不过是谁都不愿做，于是提灯便做了。如今他不做，还是谁都不愿替着做几天。提灯起身喝了口水，急急地拿了灯油放进灯芯，“啊啊”地表示自己这就去，提着灯晃晃悠悠一步三咳地出门，没听见背后大家的指指点点。
这些灯油烧完的那天，提灯在村路上一头栽下去，随后便任谁都叫不醒了。这时大家才知道他是真的病得很重。于是大家把他草草埋在小草屋背后，一个小小的土堆，其余便没了。
后来，大家都买了钟表。没人靠掌灯记何时回家做饭。小草屋前的灯，还是没人添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