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tsiders(3)
何塞想起了老徐,他六十多岁才来到纽约投奔岳父母,年迈的他不会说一点英语,只能在中餐厅洗碗赚取微薄的薪水。何塞曾经工作的社区大学有免费的英语课程为移民开设,老徐每周会有一天来听课,学习进行的很艰难,何塞和另一位华裔讲师只能尽力帮助他。后来何塞听说他丢了工作,只能拾荒度日,也就再也没有来过学校。他继续着拾荒的生活,直到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老徐一如往常在125街捡空瓶子,却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他的后脑遭到重击,太阳穴上也有被踩踏的痕迹,直到第二天早上,浑身是血的老徐才被发现并送到医院,老徐的大脑受到重创,头骨骨折,虽然暂且保住了性命,却陷入了深度昏迷。由于案件发生在一个治安混乱的社区,NYPD不愿在缺乏明确线索的情况下在这种“司空见惯”的案件上浪费时间,犯人直到现在也没有被找到,案件也没有被列为仇恨犯罪,甚至连一个冰冷的数字都没有留下。
去年何塞去医院看望过老徐,那时老徐仍然在深度昏迷中,像一具干瘪的木乃伊似的瘫在病床上,妻子王氏用录音机在床头放着黄梅戏。
新年后何塞再次听说了老徐的消息,只不过这次是去世的消息。
沈是最对此事最感到愤怒的人,在老徐尚在医院挣扎求生的时候,他在唐人街拦下了来视察的白思豪,哪怕只有一次,他也希望白思豪能帮华裔伸张正义。而白思豪只是在敷衍了他几句后离开了,作为纽约市长,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
何塞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他不愿继续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他也有自己的问题需要操心。
何塞的思绪渐渐沉入了账单的海洋深处,一切等到明天再考虑吧,如果还有明天的话。
太阳再次升起,何塞走下公寓的楼梯,街道不出意外的积满了水,积水淹没了鞋面,他只能无奈的拖着浸透的鞋子走向公车站。路口的积水似乎比公寓门前更深,他看到有几名警员费力地在小腿深的积水里跋涉,大声询问是否有人需要帮助。几辆汽车漂在不远处被淹没的铁路桥隧道里,几个人蜷缩在车顶等待消防员的到来。
等待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巴士终于还是来了。从公寓到下东区的这段路程他无比的熟悉,他望向窗外,窗外的景象却又这样的陌生。
今天,沈没有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