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角儿不说相声 张云雷篇08（上）(5)

五年的时光，无数精力、回忆，屋里屋外的痕迹、悲喜的情绪。邢安并没有真正与他朝夕相处过，然而血缘这东西玄之又玄，他在病床上渐渐失去生机的时候，一家人也仿佛全都被摄取了魂魄，形似走尸。
爸妈四处求医问药，偏方土法试了个边，甚至请过几位“大师”来“看事”，连安安也萌生出一点邪念，如果真有抵命的法子，她情愿拿自己的寿命去做交易。
可惜人间事自古多与愿违。再多的虔诚祈祷，再多抢救和治疗，终究留不住这棵孱弱的小苗。术后短短几天，不良反应接踵而来，他走得那样快，和来时一样叫人猝不及防。
要淡忘那种感受，很难。昨天还在奶声奶气冲着你叫姐姐，会对你笑的小家伙，突然就再也见不到了。音容笑貌、其次是气息、记忆，家里的气氛阴沉而压抑。大学假期反而更自由，安安一有空就回家，每次都会觉得爸妈更老了一些。
最后由她提议，一家人搬离了老城。随着时间流逝，浓烈的悲伤似乎终于慢慢散去，她常常忘记自己曾有过一个弟弟，每每想起时却又觉得好像从来没忘却过。 
此刻，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肚子里果真有一个小家伙，那么它将在短短几周内成长为一个小小的胚胎，然后渐渐生出一颗硕大的脑袋、带着蹼的手脚，和几近透明的心脏，直至成为完整而孱弱的人类婴儿。

然而她并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不知道张云雷和自己能否在这样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担任好父母的角色，也不知道能否承受孕育教养一个孩子的过程中，所有可能发生的困境与悲剧。
她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唯独在这件事上总是害怕，偏向于更坏的一方面。所以才会回避和张云雷讨论，结果就把自己拖到现在愈加骑虎难下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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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雷从外面回来，带进一身羊肉味儿， 烟火和麻辣勾得人口水直流。他妆发都还没及卸掉，整个人气质与这房间里的生活格格不入。
匆匆忙忙往家赶，打了一路电话无人接听，直把他吓得半死。偏偏私人手机没电，工作用的这支没存过物业电话，又不敢冒然惊动爸妈，连想叫个人去家里看看都没有合适人选。
慌张中连家门密码都输错好几次。叫着她的名字跌撞进屋里，她全须全尾在眼前坐着，除了嘴唇有几分苍白，面上无神，虽然但而麻木，但看上去并不像有事。只是周身凝固停滞的气氛，仍旧让张云雷不敢放松。
他小心翼翼走上前去，看见铺开的餐巾纸上放着一溜小纸条，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