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 激情匆匆(2)

八点之后，程先生和程太太就得出门上班了，大人们刚走那会儿是馒头最开心的时候，它首先风风火火地把楼上楼下整个巡视一遍，然后跳上客厅沙发，把程太太摆得整整齐齐的枕头扯得乱七八糟，一块叼到电视机后面，一块又拖到楼上阳台去了。忙完了这些活后，馒头又开始无聊了，这时候它开始一门心思地期待天黑，吃过晚饭后，程太太会带着它出门散步，有时候程先生也会一起来，一想到这，清凉的晚风就仿佛拂过了自己的鼻子。馒头想啊想，想得心里痒了就大喊几嗓子，喊到动了情甚至还要掉几滴泪珠子。
这天傍晚，程太太照例牵着馒头出门了，一出门馒头就突然使劲猛冲一阵，从前有几次程太太没注意，绳子就从她手里滑脱了，于是馒头就能自由自在地在大街上跑一阵，等到程太太气喘吁吁地赶上来时，它都快到第一个红绿灯了。当然这样的举动也害得馒头挨了不少揍，甚至有次还因此被关在家里好几天，可是能在大街上潇潇洒洒地跑这么一阵，顺便吓唬吓唬不比自己高多少的小孩子，对馒头来说实在是畅快极了。可今天馒头刚发力，程太太就一把握紧了绳子向后一拽，馒头差点摔倒在地。
眼看着没机会乱跑了，馒头悻悻地摇着脑袋。跟着程太太慢吞吞的步伐，他们过了好久才走到风雨桥边的小广场，“要是让我自个跑过来，现在都玩上好一阵了。”馒头想到这，心里更不开心了。

这个小广场是鄂西城为数不多的开阔空地了，城里养狗的人家似乎都形成了一个共识，如果要遛狗的话，一定要把狗往这儿领。到了地方后，熟人们遇见了就坐一块儿摆龙门阵，手腕上却不忘拴着狗绳，两家狗就蹲在大人们的二郎腿下面，兴趣相投就互相嗅嗅，打打闹闹，兴趣不合呢就龇着牙齿，也得打打闹闹。大人们从来不知道两条狗是不是真玩得来，更不知道它们算不算交上朋友，他们总说，“瞧这俩小狗多活泼啊”。
程太太今天遇到了自己的初中同学，她们俩在一条空板凳叙起旧，馒头也赶紧跟对面的狗打起招呼，这才发现对方也是条结实的斗牛犬，一个女孩。女孩名字叫公主，它浑身黑漆漆的，两只同样乌黑的大眼睛在昏黄路灯下亮闪闪的。
“你颜色不错”，公主说，“我也想白一块黑一块的，全身只有一个色太单调了。”
而馒头只觉得好笑，它从来不在乎自己是什么颜色的，“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自己又看不见自己长什么样。”
“那我应该说什么？”
“我问你啊”，馒头来劲儿了，“你扯你们家沙发抱枕不？”
“不扯。”
“听好了，你回去扯的时候，得把枕头往沙发底下拖，他们找不着的时候，跟傻子似的。”
“我才不扯”，公主说，“你在家没少挨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