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一刹惊鸿(3)

“说来听听。”此时老者也退了半步，双手驻剑而立。
“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您是想告诫弟子，人活于世，不可太重于一招一式，执念越深，破绽越多，不如退一步道法自然，方能始终如一，以不变应万变。”谭师弟说着，似叹了口气，语速亦渐缓下来，“半年后联合征讨魔教，您意在教我藏拙……以保自己全身而退。”
我自思索那老者剑意之所指，闻言顿悟，方讶于谭师弟之聪慧，片刻间竟能领悟如此，不禁心下叹服。
可再观那老者，他闻而不语，反默然叹息、孑然闭目。
“莫非师弟悟得不对？还是……”
顷刻间，只见天象翻涌，月光出云。谭师弟的身影伫于老者跟前，瞬时高大了几分。
“我昔闻...”
谭师弟昂首望月，目光深邃，忽深吸口气，堂然正色道：“吾派前掌门，身先士卒不惧凶险，十年期率众突入魔教重地，斩杀妖人无数；后更以疲惫之躯，支身力战魔教三护法、斩其一人！”
“虽最终力竭伤重、不幸殁于西域，可敢问天下武道，谁人不景仰？”
“谭某自知力薄，不敢比于先人。但浩然之心，不差分毫！身为正道子弟，我早决意：此身只当驱逐邪祟，一勇当先，九死无悔！”
说罢，谭师弟当即跪下，“哐哐”地磕了数个响头。

“前辈受业之恩...晚辈拜谢！”
“但此等偷生权宜之法，还恕谭某无法苟同！”
语毕，他起身怫然离去，便再也没有回头。
四方院中只留下老者一人伫立叹息。
“...罢了，罢了。”
良久，老者方才步入祠堂，疲态尽显，再不似出剑时那般自如。
山中吹起夜风，桃花落地，我愣神半晌，此刻如梦方觉，又见那月入云菲，阴郁恒常...
原来谭师弟并非勾结魔教，而是暗中另有高人指点，因此功法精进迅速，倒也算合情合理。
我虽是因怀疑跟踪而来，但末了，听完那段陈言，出自肺腑、掷地有声，却更加钦佩师弟心性坚忍、志存远大。非是凡夫俗子……能与比肩。
至于那扫地老者，更是各路剑数皆随手拈来，最后那凌空虚挑的一道剑意，使我只堪管中窥豹...
我遂才想起，那老者其实是见过的，他正是此后山祠堂门前的执帚之人。可他这般境界，便相较于师伯大长老亦不遑多让...却不知缘何，只在后山扫地？
“虚以待攻、退而求取...”我回悟那道剑意，终长舒口气，强压下心中细小的躁动，转身随着谭师弟的身影一并离去。
……
时光荏苒，一去十载。
再遇独臂老者，已是再一轮征讨西域后的祭祀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