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书---休水渡口(3)

“是吗？那他还挺厉害的。”领路人笑了起来，“我也没去过岭北，但我记得岭南那些人种的烟，大半是卖往岭北的。”
也不待三人作出什么反应，领路人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像豹子一样钻入山林，消失在黑暗中。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支小舟摇从朦胧的江雾中现身，缓缓停在了各怀心事的三人面前。渡人站在船尾，揭开斗笠，露出一具堪比骷髅的消瘦脸庞。
“过江？”渡人瞪着那对儿似乎随时都会从眼眶里滚出来的珠子问道。
“是的。”年长青年强忍着胃里的不适，上前答道。
他在家乡见过许多活活饿死的人，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想过世上会有活人生得这副鬼样子。仅仅是饥饿，不会把人折磨成这样。走近之后，他在这渡人身上闻到了很重的烟味，原本的同情瞬间被极端的厌恶取代。
“你们三人有多少钱？”
年长青年眼神一转，答道：“八十铜。”
“那就一百铜吧，上船。”
“你！”
“既然你说八十，就一定能拿出一百。上船吧，我赶时间。别不知足，若是在北岸，这还要翻上十倍。”渡人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愤怒。
年长青年想起领路人的话，不再与渡人争辩，向同伴说明了情况后，三人凑足一百铜。年长青年搀扶着女孩上了船。第二名男青年站在码头边缘，沉默着一言不发，呆滞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渡人的身上。

“上船吧，我赶时间。”渡人戴上斗笠，平静地说道。
闻言，那青年终于在同伴疑惑的目光中跳上了船，低着脑袋，坐到边上。小舟沉默地离开码头，顺着水流的波纹，遁入茫茫江雾之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小舟缓缓在江中心停下。年长青年本已经昏昏欲睡，从远处传来的划水声突然将他惊醒。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后，年长青年向渡人问道：“这是哪里？”
“休水。”
“还没到岸？”
“对岸还是丛林，除非你们是属豹子的，否则在那里上岸就是找死。最近的镇在下游，还有一程。”
“那停在这里干什么？”
“等人，我刚才说了我赶时间。”
说着，渡人踮起脚尖往后方张望。只见一艘较大的黑船破开江雾，正朝这个方向而来。渡人低头看看了三人，对着女孩说道：“你坐到蓬子里去，别出来，也别往外面看。”
很快，黑船驶到小舟旁边。一个大汉从船篷中钻了出来，站在船舷上，冲渡人挥了挥手。渡人小心翼翼地从腰间解下三个钱袋，躬下腰来，颤颤巍巍地递给那名汉子。汉子掂量了一番，将钱扔进船舱，转身掏出一个小纸包丢给渡人。
“这……”接到小纸包的瞬间，渡人的肩膀剧烈颤抖了起来，呼吸声也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