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怪乱南齐】第一章 申诉(2)

前面路边有几个人，从附近的山舍出来，也站在那里一齐望向这片军队，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青年趋马来到他们附近，下了马来，走到一个衣着整齐的长者身旁，问道：“老丈，那边怎么有这么多军旅？”
“ 哎，如今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喽。”那长者叹了口气后，愤愤地道。
“老丈何出此言？”
“你没听说吗，四皇子巴东王萧子响在荆州造了反，这是他皇帝老父派去讨伐他的军队。之前就有一路人马去了，也是从这里经过的。这萧子响还真不愧是什么当世四大猛士之一，那路台军竟奈何不了他，这不，皇帝又派了老将萧顺之带这么多人去攻打他。”
“您怎么知道统帅是萧老将军？”
“你看”，老者指了指远处的营地，道：“那边的帅旗上是不是绣着个‘萧’字啊，现在他们兰陵萧氏除了萧顺之，谁还能领兵打仗啊？”
“这么说领兵的当真是萧顺之了？”
“哼，实话告诉你吧，我家小儿子就在当兵。他本来跟着萧顺之守在丹阳，待得好好的，前几天私下托行商朋友带来家书，说突然随萧老将军被调到京城建康，皇帝还让萧顺之统领操练台军。那还能有什么好事？我儿现在一定就在这去荆州的大军中。你说说，他们萧家父子相残，却要殃及我的儿子，这是何道理？”

青年人不再问了，沉默良久，说了句：“老丈，令郎一定能平安回家。”
“但愿，但愿吧……”老者又遥遥地望了一会儿，背着手，转身缓缓地往回走了。
风吹云动，月在长空。月亮时而明亮，时而被滚过的云群遮挡，它接近是满月，但右上角仍缺了一点。如果它此时缺的那一小弯也只是被什么遮住了才成了黑色，那该有多好，风再一吹就立即能呈现一轮正圆的满月，看起来会多么舒畅啊。可今晚只是十三，没有满月。临湘侯、领军将军、丹阳尹萧顺之披衣站在帅营门里，呆望着这月色。营门左右两个执戟的卫士听到身后久没动静，互使个眼色想回头看一眼，刚把头偏转一点就瞥见主帅还站在那里，又忙正回了脑袋。
萧顺之回身踱到军榻边坐下，怅然看着挂在一旁的甲胄与弓箭。他想着自己是这大齐朝头几号的开国功臣，到老了却要去做这种事，不禁很是痛苦，只是这份不甘和忧闷自己又能找谁去申诉呢？
“等一下！”营外的卫士忽然喊了这么一句。萧顺之在帐里伸着头眯眼望过去，隐约看见是个给自己端来水盆的小卒，被卫士给拦下了。
“你是哪个营的，抬起头来。”两个卫士将铁戟一交，挡在他身前，正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