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甜文/东方/冈崎梦美】草莓飞船 by 跖诗(5)

而今我觉得距离木星近，实际上，也是把它的表面当作了一幅画看待。我花了许多功夫，构思如何用介于数理逻辑和文学性之间的语言，来描述那些圆形的气旋、那些褶皱垛堞、如同海豚跃出水面剪影的风暴、那些像是手掌展开的巨大雷暴、那些相互和谐渗透的白色、棕色、红色，以及在两极油生出的绿色和海洋般的蓝色……最后我才意识到，语言只能起到语言的作用，用它来描述画作，再怎样细致入微、用尽文采藻饰、说得天花乱坠，也是越庖代俎。
小教授也呆呆地看了一会，对我说，不要再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她把草莓飞船设定一个速度，就教我穿上一只保鲜膜似的宇航服，身后系上一条安全绳，待到木星离得近了，从天到地的视野里只有一块气旋，我们就从飞船上跳下去。绳子表面是反光层，在阳光下，长长的一条，十分显眼。
离开飞船后，就有一股力量渐涨，把我拉向气旋深处，逐渐向下，逐渐向下，不一时，我背后的安全绳就被绷紧了，飞船成了维系我们存在的孤岛。我回头看了一眼，在这条斜线的尽头，它正在往前飞奔着。我的脑袋因为来来回回的拖拽、冲击，感到有些眩晕了，就按小教授说的，把四肢放松下来，像木桌的四条腿，垂直吊着，休息一会儿。

小教授却像是蹦到弹簧床上的小孩子那样，乐呵呵的，不仅充满兴致，还给我这个“文职人员”教授轨道的奥妙所在，“速度是个矢量，你想要改变速度方向，就要力作用，要让运动呈圆形，就一直需要垂直速度方向的力的作用，你把这个说法反过来，就是‘圆周运动会产生离心力’了。”
飞船就是依靠围绕木星的旋转，稳稳地维持在空中，而为了作业方便，小教授将它设置在一条椭圆形的轨道上，“同一平面上到两点距离为定值的所有点汇成一条曲线，这就是椭圆，最先选取的两个点就是这椭圆的焦点，是轨道的‘中心’。飞船驶向木星焦点的近半侧时，就是我们的作业时间，远离的另半侧也不能休息，我们得把收集到的材料装船。”
“你讲的这些，这些我也是知道的！”我越来越觉得，不管什么都要让这个“孩子”来教我，是显得很没面子的，我得做出成年人的样子，就伸出手，把手掌立起来，示意她停下讲解这些高中基础知识。
“什么啊，你说什么？”
“梦美，我说……”安全绳忽然加紧了力，把我往前拉。
我们离木星越离越近了，速度也越来越快，我飞在小教授前面，比她更先加快速度，因此，我们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我眼的余光，在这飞驰间，看见远处的星星流淌成一缕缕的线，看见远处一个庞大的星球，腰际系着着一大块如湖水闪着粼光的、宽阔的砂糖薄片（那是土星），某颗卫星挡在我们和太阳之间，缓缓地把阴影投在斑斓的气旋上，但是我们飞得比那阴影更快，我们飞翔在黑夜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