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银河(2)

一条信息毫无预兆地弹到他的视网膜显示屏上。闪亮的红色显示着信息的等级——那是直属上司的命令，如果不查看，就会一直停留在视野正中间。
他妥协地眨了下眼睛，信息打开，脊椎上与大脑连接的终端检测到有效阅读，红光便消失了。其实，他都不用去读就知道长官的意思，一定又是催他培养新人。他不是健忘，只是深谙新人的更替就意味着老人的退场。
他瞥了眼旁边工位上的警员，一条信息立刻发了过去。不一会儿，视野左下角的弹窗便滚动出了十数条回复。
“真的吗？
“要带我去查案子吗？
“有死者出现了？
“… …”
科技的进步也会带来很多麻烦啊。
警官果断地眨了两下眼睛，这个聊天频道就被屏蔽了。
这种时候就要“以毒攻毒”。
实习警员讶异于自己如此轻松就打开了房门，警官却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径直走进了屋子。幽闭的胶囊房里弥漫着污浊的气息，一台政府统一发放的巨大的空气净化装置正断断续续地工作着。
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的电脑里几乎是空的，除了一个仍在不停地弹出消息的VR社交软件。确认了那些都只是虚拟人格之后，警官暧昧地呼出一口气，不知是哀伤抑或安心。他娴熟地从死者颈后取出了那根针状的生命监测终端，庆幸这个东西没有坏掉。

“死了？
“非正常死亡？
“不会和之前的连环杀人案有关吧？”
警官的骨传导语音助手不停地震动着，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解除视讯屏蔽。他任凭实习警员“聒噪”着，独自摆弄着手里那个裹满了脂肪与血污的终端。
每个新来的菜鸟都想经手一些大案子，但是在局里呆久了，他们终将意识到，死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案子也永远到不了他们手上。
一条讯息传入实习警员的显示屏：A 男 45岁 自然死确认 无继续调查的必要 明早前抹消档案。
“那违禁品呢？”
警官俯视着死者，他一丝不挂、肥胖、邋遢、没有反抗，毫无尊严。
一瞬间，警官仿佛感觉到自己与对方调换了位置，一束寒冷的目光正从极高的方位俯视着自己。不，并不是自己。那人的眼中并没有自己，只有一片无尽的灰色。
其他违禁品就不追查了，如果房间中搜出暗网VR程式再作汇报吧。
确认完信息，警员抬起头，正巧与从屋中走出的警官擦肩而过。警官低语了一句，即使隔着厚重的呼吸面罩，警员依旧听得十分清楚，毕竟在当下，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中，大家都基本用发信息取代了讲话，一句从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是弥足珍贵的。但是警员却不明白此中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