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2)
这的确不公平
我丰富多彩善恶参半的一生被定格在了只有丰功伟绩的耻辱柱上
他们把我的一部分强行留下
又把另一部分丢掉了
但我能做什么呢?
同生前一样
我无法纠正旁人
不过这次也有所不同
我连纠正自己的权利都没有
于是我笑了笑
闭上了眼睛
盘算着盘算着
要多久才能彻底死亡呢
首先他们会焚了我在这世上灵魂的载体
这并不需要花费很久
孩子们小的时候我总会带他们出去烧烤
吃饱以后孩子们会尝试把棉花糖伸进火里烧的发焦冒泡
我从不会训斥他们
看他们把烧焦的棉花糖抹在我的头发上
直到我开始谢顶前
每个夏天都是甜腻腻的奶油味
我愤愤得想
焚一具尸体不会比孩子们烧焦棉花糖难再多了
而我却要为殡仪馆去烧焦棉花糖付费
只希望火能烧的旺些
我的孩子们一定会告诉他们的
像我曾经告诉他们一样
外焰,要用外焰
然后在解雇了这具我在尘世的“法人代表”后
为了避免睹物思人
当然也可能单纯防止“我”再借壳上市
他们会酌情批量销毁这个法外人员的部分资料
当然,办事处应该会被保留下去
现在“我”已经不是我
“我”是谁呢?
“我”是活在别人记忆里的影子
而影子是不被允许自主消散的
年轻时看过一部电影
经典名言便是真正的死亡不是死去,而是被人遗忘
这可是个漫长的过程
尤其是这具尸骸刚刚灰飞烟灭
旁的人无论真情亦或是假意
见了面、私下里,
总是要念叨几日的
每每想到就觉得自己像一片羊肉片
被无数只筷子在记忆的大锅里翻来覆去夹起来放下去得开涮
便有一丝无奈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