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面(2)

我奋力抽回手，看着被攥红的手腕，眼睛有些酸涩。是的，我没有爹娘，但大家祭拜时都说我是神的孩子，我不知道爹娘是什么，也从来不需要爹娘，因为大家都很爱我，我不需要额外的爱。
人群嘈杂，众人似乎都在议论我有没有爹娘的问题，但却没有人在意我的手腕疼不疼，那几只狐狸悲不悲惨。“怎么都围在这里？是有什么新鲜事物吗？”那声音很好听，像我在神社挂的风铃在春天晃动。
人群散开了“是顾家的小姐顾紫芸！”“一直听说顾家小姐漂亮，如今一见果真如此。”顾……紫芸？好耳熟的名字……想起来了，上次秋收祭见过的，似乎，是未来的王妃呢，只是看起来，也不过是和我一般大的少女。被囚禁在宫廷中，真是可怜啊，我这么想着，后来才发现，可怜的我是没有资格同情她的。
顾紫芸看到笼中的狐狸和揉着手腕的我，眼里却没有旁人眼中的嫌恶，她轻轻牵起我，吩咐下人买下狐狸，她亲自送到神社去。那只手软软的，像我摸过的松鼠尾巴，不过没那么毛。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牵着我，另一只手提着笼子，领着我往山上走去。下人听了她的吩咐，都在山脚下等着，现在，神社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哦，还有新来的三只狐狸。我沉默地给狐狸进行了简单的清洗，她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果然是富人家的孩子吗……”我把狐狸抱到林子里，感叹着。“不是的！我……我有想帮忙的！”她低着头，手指相互点着，那样子像极了偷吃贡品被我逮个正着的狐狸，委屈巴巴的，倒是惹人喜爱。

我进屋，抽出一个软垫，示意她坐下。她犹豫一下，还是很老实的过来了。“那个……你就是神社的巫女大人吧，可以不用戴狐面的。”她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你怎么知道？”“因为秋收祭的时候，我……记住你那双眼睛了。”她羞红了脸，右手食指绕着自己的头发。“你的眼睛……很好看。”她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捂着脸跑出了神社，又想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折回来问：“我……以后可以经常来找你吗？”我笑笑，点点头。
“洛樱。”“什么？”“我说我有名字，叫洛樱。”她的眼中有光芒流过。“那……我可以叫你……樱子吗？”她看着我，我同意了，她雀跃着跑下山去。“樱子……好像，以前也有人这么叫过我……”
人们最近经常谈论一个话题，顾家小姐似乎对神社特别向往，总喜欢大清早一个人跑上山去，每次都会带些小物什。有时是精致的糕点，有时是件漂亮的衣服，有时是别人为了讨好送的稀奇物。每次都能待到下午才下山，回来时总会拿一些山间的东西。有时是一根洁白的羽毛，有时是一颗晒干的松果，有时是狐狸毛做的毛毡。问她是哪来的，她总是笑，称是神明赠与她的信物。顾家的夫人不乐意了，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怎么能跟个野丫头一样呢。顾紫芸为了说服母亲，在又一次偷跑上山后干脆把我带回家里了，顾家人吓的够呛，生怕得罪我的样子，同时也就相信了顾紫芸的说法，毕竟谁能阻止神明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