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末歌者(4)
我站在这里仰望你,
你千万要闯进一个孩子甜美的梦境。
河川与大海,青草与尘埃。
我不由自主地爱着你。
片片白云哟,片片星光哟……
你可知一个孩子的本意,
你千万要闯进一个孩子甜美的梦境……
曲终,我和小汐的和声却久久没有在回音中消散。由于我和小汐来自同一个星球,这首歌便成了每次歌会的固定曲目。她的歌声正如暗夜中的小生灵,雀跃着,跳动着,而我的歌声正如这暗夜,搭配在一起,构成了所有光辉与璀璨。
沐子和老安鼓掌叫好。
我开始渐渐了解小汐的故事,有的是她自己用怯生生的语调和我们讲述的,有的是沐子和我们补缀的。小汐其实是有家的,只是在那次“移民”活动中,她的父母恰巧都开始执行了长途的太空探索任务。照道理说她这样的功勋子女应当是有安置的,但阴差阳错,她来到了这里。她每天都在祈祷父母的身影,可每天包裹她的只有孤独与失落。我们都在安慰她她爸妈一定马上就来接她,可谁都知道量子隧道一旦关闭,即便是近光速的飞船,到这里也要,上万年。这似乎是我没经历过的一种苦痛,我只明白家被活生生剥离的苦楚,却不懂什么是有家,有牵挂,有泪水,却终不得一见。
“再来一首吧。”沐子高声提议道。
“不要,我来给你们表演一种新的口哨。”老安抗议。
于是他开始了表演,像是昆虫的啼鸣,像是在谱写夜曲,在五线谱上自在跳动,总之轻松且愉快——老安似乎看出了我刚刚情绪低落——“等等!”老安突然停止了口哨,鬼使神差地从包里掏出几瓶仑加(类似于酒),“要不要来点?我从我爸那儿好不容易弄来的。”不等我们发话,他已经掏出了三个杯子——我忘记了自己喝醉与否,毕竟它的度数实在太低,但第一次感到那份晕晕的快乐。
日子总是飞快的,十三岁那年的夏天,我过了第一个有记忆的有人庆祝的生日,在老安家——顺便提一句,十二岁以后,我出入老安家频繁许多。老安妈妈为我做了一桌好菜,老安一家还有沐子和小汐,都和我挤在一块,老安爸爸还给我倒了点仑加,说男孩子长大了就应该喝一点,我暗笑。那天晚上我们都在老安家,沐子提出要为我们的组合正式起一个名字,很多提案被一一否决,我说:“既然我们都算是被世界抛弃了,那还不如干脆叫世末歌者算了。”沐子说我太丧气,于是组合名仍旧未定,只是我私心叫它“世末歌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