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静(3)

她爸不断给她打电话，她说好烦，要是开了飞行模式，又没法跟你们说话了。
最后是L又问，你难道不打算回家了吗？Y也不知道怎么办。H说，这好办呀，来我家。她说她的父母不会过问也不管闲事。Y说好的。于是回去了，在学校周边最繁华的地方，离我家几百米远的漫乐城去先吃了个肯德基。H跟着回来，找到她，跟她一块儿吃了。
“妈的，我爸报警了”
从这里开始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人在说话，没人想到或者敢于跑出家门，找找她现在在哪里。但我清清楚楚地知道，离我家，不过几百米。那个地方是前几个月刚改成的漫乐城，原来是沃尔玛，我去过不下数十遍的地方。就像打电话的时候，听见对面一声刺耳的惨叫，随之忙音，那种近在咫尺，却什么也看不见的恐惧。

后来就是H的哭声，很委屈很胆怯；后来L也加进聊天，除了频繁的“我靠”的小声咒骂，也就只有安慰和碎碎念。
“××她爸……从警车下来……冲我大吼……问我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我现在就在街上……在旁边……他们对骂，还打架，警察把他们拉开了……我好想拉起她的手跑！”
我听得一阵头晕目眩。抽泣声里我听出H见到了前所未见的恐怖，一定是非常真切，她又全然不了解的恐怖。在她的家里没有人用巴掌拳头解决问题，把粗俗下三滥的词汇骂来骂去，披头散发地冲自己的血亲咆哮怒吼。女生的尖叫、男人的嘶吼、警察拉架时的叫喊声、寥寥几名路人发出的低声惊叹，我一样都没听到，却从夜的无边寂静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指我的耳膜。就连警车停在路边，一闪一闪红色的灯，也好像闯了两个路口停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