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

少女挣扎着爬进卫生间，单手支撑在洗手台上，对着镜子喘气。镜子里，碧绿的瞳孔起起伏伏，仿若燃烧。
其实已经不能说是镜子了。一块深蓝色的普通玻璃板，裂口光滑如刀刃，将她的脸描绘得狼狈而怨毒。齐耳的短发膨胀开来，掩盖住几处可怖的伤口，却掩盖不住那些臣服于重力的血液。
她丢下手上那块沾满了血与脑浆的移动电源，手指颤抖着伸入食道，干呕着吐出那些混合着毛发的难闻秽物。
拧开水龙头的时候，小腹却突然一阵痉挛。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终究是忍受不了浑身上下的酸痛，瘫坐在了洗手间的瓷砖上。
头顶的灯罩不知所踪，忽明忽灭的灯光仿佛不知名的电码；洗手池里的金属排水口似乎锈了，淡红色的液体很快溢了出来。先开始只是滴滴答答，而后便是涓涓细流，而后便是一泄如注。
她的眼泪，也从滴滴答答，变为涓涓细流，变为一泄如注。
先前紧紧咬住的下唇开始淌血，最终却是妥协一般松了开来，释放出那自咽喉深处传来的沙哑怒吼，沉闷而撕裂。